('闻染瞥见许汐言把那个有半边浮雕翅膀的zippo打火机掏出来，睫毛很微妙的翕了翕。<br />\n打火机是她很久以前送给许汐言的。<br />\n许汐言当真没弄丢。<br />\n许汐言不知闻染想起什么。她每每用这个打火机，就会想起以前她靠在闻染出租屋的床头，闻染拿着这个打火机，给她点过烟。<br />\n有时闻染靠在她身边。<br />\n有时闻染站在床畔，勾腰下来，长发垂落于胸前轻晃。闻染那样敏感，她瞧一眼，那洗得柔软的棉质睡衣下就要发生某种微妙形变。<br />\n这么久过去，闻染送她的这打火机，总是坠在她口袋里，不沉，却带着不可忽视的重量。她生性自由，这打火机却像一把被岁月涂暗的锁，锁住了她灵魂的某一部分。<br />\n她拿打火机自己把烟点了，又递给闻染。<br />\n两人各自点了烟，却任谁都没抽一口，夹在指间，一同沉默。<br />\n直到闻染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很多人说贝贻弹琴像你，在我看来却不是这样。”<br />\n“虽然你们弹起琴来同样有力，都是大开大合的风格。但贝贻像过境的风，至于你……你像太阳。”<br />\n闻染顿了顿：“没有人像你。”<br />\n忽然放轻的语调，令那句话像是喃喃出来的。也不知她是说给许汐言听，还是说给自己听。<br />\n许汐言夹烟的手指紧了紧。<br />\n觉察自己长长、长长的吁出一口气。<br />\n她发现自己不怕闻染给周贝贻任何高的评价。<br />\n她独独害怕听见闻染说——周贝贻像她。<br />\n两人就这么夹着烟默默站了一阵，许汐言问：“那如果我的工作室签下周贝贻，你会不会介意？”<br />\n“我为什么会介意？”闻染道。<br />\n许汐言笑着点点头：“那好，你先进去，我再透透气。”<br />\n闻染离开后，许汐言一个人立在原处，往远处树下瞥一眼。<br />\n一阵高跟鞋声渐近，走来的是窦宸。<br />\n许汐言勾唇：“偷听啊？”<br />\n窦宸耸耸肩：“我为什么要听你们这些小孩子斗气？”<br />\n“放心，我站那么远听不着，只是偷看而已。”<br />\n许汐言：……<br />\n窦宸笑：“我出来打电话。刚巧碰上你们，就站了会儿，没过来打扰。”<br />\n“不。”许汐言：“你就是为了偷看。”<br />\n窦宸耸耸肩承认：“好吧。”<br />\n“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管得了你。” <br>\n\t\t\t', '\t')('\n许汐言：“你向着她啊？”<br />\n“我从前觉得陈曦向着她。窦姐，想不到连你也……”<br />\n但许汐言半开玩笑说这话的语气，一点没见生气。<br />\n窦宸：“也不是说我向着她。只是我觉得，以前你身边所有的人，包括我，说不定都太惯着你了。”<br />\n“非得一个更厉害的人，才能逼一逼你。”<br />\n窦宸没说完的话是——逼你从封闭的过去里走出来，逼你从自以为习惯的“舒适区”、实际是童年浓雾熏出的阴影里走出来。<br />\n窦宸：“我问你，如果闻小姐真跟周贝贻在一起了，你祝不祝福？”<br />\n许汐言盯着她。<br />\n盯着她。<br />\n继续盯着她。<br />\n“你别瞪我。”窦宸睨过去：“如果你开口，工作室拿钱出来，到时给闻小姐包个大红包。”<br />\n许汐言掉头就走。<br />\n两天后，许汐言让陈曦给闻染打电话。<br />\n陈曦说：“她把我拉黑了。”<br />\n“什么？”<br />\n许汐言接过手机，自己又打一遍。<br />\n果然被拉黑了。<br />\n陈曦颇有些幸灾乐祸：“估计闻小姐把你身边的人都拉黑了。如果未来你们真有什么商务上的合作，她应该能为了你，另买一个工作手机号。”<br />\n许汐言：“你去查查，她现在住在哪。”<br />\n闻染下班时，久违的在出租屋旧楼下遇到了许汐言。<br />\n她现在开自己的工作室，赚的比以前多了，但开销也比以前大了，租的还是很旧的老房子，小小一间。<br />\n她早出晚归，回来已是深夜，不知许汐言在楼下等了多久。<br />\n闻染到底不忍，走上前去：“找我？”<br />\n许汐言：“你连陈曦都拉黑了。”<br />\n“我没有办法跟你做朋友。”闻染道：“如果之后我们真有业务上的往来，那我……”<br />\n许汐言接话：“那你就另买一个工作号的手机。”<br />\n闻染看她一眼。<br />\n身后偶有其他楼栋夜归的住户，闻染怕许汐言被人瞧见，叫她：“我们进楼道里说。”<br />\n许汐言跟着她走过去：“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工作室正式决定签下周贝贻了。”<br />\n闻染点点头：“知道了。” <br>\n\t\t\t', '\t')('\n许汐言：“我想着还是当面告诉你一声，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是为了接近你，才决定签下她。”<br />\n“我为什么会误会？”闻染浅笑了笑，籍着夜色遮掩，忽然冲动的说了句：“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难道你爱我么？”<br />\n许汐言蓦地一顿。<br />\n秋风一拂，许汐言身上复合的香气四溢。<br />\n闻染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要跟许汐言签情人的合约，许汐言找到她出租屋的楼下来，两人第一次在黑暗的楼道里接吻。<br />\n那时身边就是这样的铁锈味，混着许汐言身上的香。<br />\n现在回忆起来，像是上辈子的事了。<br />\n但秋风却是有味道的，裹着人像一件藏进衣柜很久的风衣，口袋一抖，让人想起连自己都不肯记得的往事细节。<br />\n许汐言望着她，翕了翕唇。<br />\n许汐言发现，她会世界上那么多语言。“爱”这个字，中文是一个音节，英文两个，更复杂些的意大利语，也不过三个音节。<br />\n可舌尖打一打弯，于她而言，这个简单直白的字却又从来都难以面对。<br />\n变作口袋里那个她不敢弄丢的打火机，钝角圆润，硌着她柔软的腿，存在感永远那么强，暗银的质感，像一枚不曾套上手指的指环。<br />\n她看着闻染的眼睛，良久，在她要开口以前，闻染先道：“其实我明白的。”<br />\n“我知道你不会为了任何人拿钢琴开玩笑。”<br />\n“那是你的信仰。”<br />\n闻染这句话说得很诚挚。让许汐言想到，钢琴是她的信仰，其实，也是闻染的信仰。<br />\n眼前这个看起来* 文静的、内敛的，却分外倔强的、极致的姑娘。<br />\n许汐言心里清楚得很：她此生也再不会遇到一个像闻染的人了。<br />\n许汐言点点头：“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你上楼吧。”<br />\n闻染：“那，再见。”<br />\n她背着包向楼道里走去。<br />\n老房子没装电梯，她踏着楼梯往上。万万没想到，许汐言跟了上来。<br />\n闻染回头瞥一眼。<br />\n许汐言一张瑰绝的脸映在楼道透进的月光中，冲闻染翕了翕睫。<br />\n闻染问：“……你干嘛？”<br />\n“我不干嘛。”许汐言：“我顺路。”<br />\n闻染：？<br />\n这是老破小出租楼，顺路到哪里去？<br />\n一直到她上了五楼，站在自己出租屋门口，一扭头，许汐言就站在她身侧。<br />\n闻染：“……我现在不太方便邀请你进来。” <br>\n\t\t\t', '\t')('\n许汐言点点头：“我知道。”<br />\n“那你……？”<br />\n“不是说了我顺路吗？”许汐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拧开闻染隔壁的房门：“你工作一天应该很累了，今天就不多聊了。我先回去了，晚安。”<br />\n她冲闻染挥挥手，关上了门。<br />\n闻染捏着钥匙，站在自己出租屋的门口：……<br />\n……………………<br />\n数小时前，陈曦将闻染的地址发给许汐言后，许汐言回复消息：【附近有空房么？】<br />\n【言言姐你等等，我去查一下。】<br />\n过了会儿，陈曦回复：【目前隔壁是空着的。先前住了群很爱打游戏的年轻男生，群租房，太闹腾，好像被人给举报了。】<br />\n许汐言：【租下来。】<br />\n【啊？】陈曦惊了：【言言姐你要住这？】<br />\n这追妻火葬场的火，烧得有点猛啊！<br />\n许汐言：【不住。】<br />\n陈曦没忍住八卦：【不住你为什么租？】<br />\n许汐言：【钱多人傻。】<br />\n第72章“她不适合，她没良心。”<br />\n老房子的墙板和防盗门, 仿若被岁月锈蚀，变得越来越薄，以至于外面的声音总能被听得一清二楚。<br />\n闻染总怕关门的声音吵着邻居老人休息, 所以总是轻手轻脚。她发现许汐言也是。<br />\n进屋以后她甩开包，盘腿坐在沙发上。这沙发还和她以前的出租屋一样，小而窄，双人座, 若她和许汐言同时坐在上面, 两人势必有身体的某一部分要交叠。<br />\n此时她坐着, 脑子里甚至还没回过神来。<br />\n许汐言……住到了她隔壁？<br />\n不知为何，闻染脑子里存了个很清晰的画面：<br />\n方才她在楼道里回头, 没有灯，只有楼下一层声控灯是好的, 传来很微弱的光线，楼道水泥窗口是很复古的镂空，菱形花样, 月光倾洒进来, 照在许汐言那张瑰丽的脸上。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