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br />\n但这时，窦宸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看了眼，说：“她到门口了。”<br />\n第60章没想到许汐言会追了出来<br />\n闻染现下离开太突兀, 只得坐在窦宸身边，等着许汐言走进来。<br />\n或许她应该借故开溜，至少远离窦宸, 等许汐言过来找窦宸的时候，她再不着痕迹溜出酒吧去。<br />\n但整间酒吧不过这么大，她现在开溜，许汐言正往里走, 走到近旁, 也许正看到她匆忙逃离的背影。<br />\n可她为什么要逃？<br />\n她心里惦记着许汐言叫陈曦来给她的五十万, 咽不下这口气。<br />\n遇上就遇上，于是她只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回吧台, 安安静静坐着，垂眸, 盯着西瓜汁在杯壁凝出的一枚小小气泡。<br />\n满室喧嚣满室香，这是每每酒吧带给闻染的感觉，所有人的笑语和香水味热热闹闹挤在一起, 耳朵和鼻子都逃脱不掉, 吵得很。<br />\n可当许汐言走进来。<br />\n那满室的喧嚣满室的香还在，可都退化为模糊的背景，她独特的气场和身上复合的香气, 像一柄剑, 你知道那炽白的阳光有时本来就像一柄剑, 剖开了世间其他的一切。<br />\n让你摊开全部的心肠来，去招架她的气场她的美。<br />\n是的，在面对许汐言时, 唯有用到“招架”一词。<br />\n闻染觉得，这甚至并非因为她对许汐言近十年的暗恋。只消许汐言一出场, 对任何人都有同等的功效。闻染垂着眸，听着满室静了一瞬，有人低促的“啊”了声，又被身边友人拉住。<br />\n许汐言应该早习惯这样的瞩目了，因为闻染听到她脚步声没停，径直往窦宸这边走。<br />\n她今天穿一双高跟鞋。<br />\n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像敲击在人心上的鼓点。<br />\n然后脚步很微妙的顿了一瞬，那时人群已恢复如常喧嚷，所有人都在努力假扮不在意许汐言，所以许汐言脚步的顿滞并非因为环境。<br />\n那么，是因为越过人群、瞧见了闻染么？<br />\n闻染继续垂眸盯着西瓜汁，心想：许汐言今晚过来，到底知不知道她在？<br />\n两人现在这样的关系，许汐言那么傲的人，来这里，总归不会是因无意瞧见名单上由她替换了何于珈？<br />\n那哒哒的高跟鞋声又继续往前走了，短暂的一瞬停滞似人的错觉。<br />\n直到那脚步停在窦宸面前，闻染没抬眸，所以只看到来人穿一条阔腿西裤。<br />\n窦宸对许汐言点点头：“来了。”<br />\n许汐言只“嗯”一声，低哑间带出漫不经心的慵懒感，让你不看她，也能想象她一手插在阔腿西裤口袋里，长长的卷发从肩头垂落，长身而立的模样。<br />\n闻染心里忽然想：许汐言今晚过来，不会是觉得还可以和她做朋友吧？<br />\n做朋友多么好，过往那么多的悸动遗憾不甘怨怼，都在一笑之中泯恩仇。再见面，可以随意的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笑，对彼此说起新的邂逅，再挥手轻松的说拜拜。<br />\n闻染盯着玻璃杯壁的一颗气泡，不知为何忽而“啪”的一声破了。<br />\n心里想：好个屁。 <br>\n\t\t\t', '\t')('\n她跟许汐言，绝对绝对不可能做朋友。<br />\n闻染乱七八糟想着这些，听窦宸问许汐言：“你喝什么？”<br />\n酒吧环境实在太吵，许汐言一手插在阔腿西裤口袋里，微微勾下腰，那是她一个惯常的姿势，手臂的一抹雪肌在人眼前一闪，她吐露的那句话也顺势钻入闻染的耳朵：<br />\n“我要一杯西瓜汁。”<br />\n许汐言的嗓音有点哑，闻染怀疑，是因为她这段时间抽了不少的烟。<br />\n窦宸瞥了闻染一眼。<br />\n她看得清楚明白，从许汐言进门到现在，看也没看闻染一眼，闻染也一样。<br />\n陈曦是跟着许汐言来的，这时很上道：“言言姐我去帮你要！”<br />\n她是很想留在一线吃瓜，但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绷到这种程度，连她都跟着紧张起来。<br />\n她没有窦宸那么强大的内核，这瓜也不是谁说想吃都能吃上的。<br />\n窦宸倒是淡淡喝一口酒。她当然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表面却都岿然不动，只当对方不存在。<br />\n陈曦很快回来：“言言姐，给。”<br />\n“谢谢。”许汐言接过：“你自己去玩吧，今晚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应酬。”<br />\n“行、行吧。”<br />\n这下一线吃瓜的机会彻底葬送了。<br />\n窦宸坐着不讲话。反倒是许汐言主动开口：“今晚麻烦窦姐过来，是有一个弹卡林巴琴的朋友，你见到他了么？”<br />\n“还没。”<br />\n“那我介绍给你。”<br />\n窦宸又瞟闻染一眼，放下酒杯站起来：“那，走吧。”<br />\n其实心里有一点点好笑。<br />\n认识许汐言这么久，倒没见过她这么……幼稚的时候。<br />\n闻染直到这时，才抬起眼。她表情素来很淡，藏在酒吧昏茫的灯光中，像一幅清浅的水墨画藏进了群青色的雨雾间，丝毫不打眼。<br />\n她只好似在无目的地逡巡这酒吧，转了一圈，目光才遥遥的落到许汐言身上去。<br />\n正望见许汐言的一个侧影。<br />\n她看起来是从刚从某时尚活动过来的，穿黑色无袖抹胸款上衣，配一条墨色西裤，这样的天气她已开始贪凉，一件西装外套也不披。<br />\n那样的暴露在她身上一点不显得招摇，只觉得肤白胜雪，又或是白茫茫的太阳一样刺人眼睛。她的妩媚是沉甸甸的妩媚，不轻挑，不媚俗，就像她总是浓垂的睫一般，只有世界来讨好她的份。<br />\n妆倒是卸了，褪回本来唇色，于是手中一杯西瓜汁成为最适合穿红的许汐言，身上那唯一的一抹红。<br />\n她听那位演奏家说着话，神态认真，但姿态是惯常的慵懒。当聊完一个话题，几人齐齐笑起来的时候，她跟着浅笑，轻转转腕子，杯子沉绯的西瓜汁液跟着摇曳，被她端起来送到唇边。<br />\n抿住那口西瓜汁的时候，朝闻染这边望过来。<br />\n闻染一下子抽回眼神。 <br>\n\t\t\t', '\t')('\n于是两人目光并没有真的相撞。如果用两只鸟来形容的话，那便是闻染目光的尾羽，堪堪撞动了许汐言煽动的翅膀。<br />\n两只鸟擦肩而过。<br />\n闻染松一口气。<br />\n心里想：小说里写的都是假的，什么失恋以后“为伊消得人憔悴”，什么蓬头垢面形销骨立。<br />\n无论是许汐言还是她自己，谁都没有。许汐言一样的容光焕发明艳照人，她一样的清淡自持，穿薄薄一件基础款的针织衫朴素的藏于人群中，模样安静。<br />\n甚至在和陶曼思一起坐在马路牙喝酒的那个深夜，在那个闻染下决心要与许汐言一刀两断的深夜。<br />\n闻染也并没有喝多，第二天还能神志清醒的去上班。<br />\n或许这就是现代人吧。<br />\n只需捱过今夜，下次再见许汐言，应该就是许汐言国内巡演的时候，那时候声势会浩大到避无可避，无论闻染怎样屏蔽许汐言，一定还是会看到她。<br />\n在海报上。在舞台中央。在新闻里。<br />\n闻染则和奚露或陶曼思在一起，变回人群里的普通人。<br />\n那时她单人床的床单又已洗过多少次，变得更软更薄，许汐言身上特殊的香气，早已泯灭了吧。<br />\n闻染想清了这些，心沉了沉。以她的性格，注定会辜负何于珈的一番好意、而不会去跟人攀什么关系了，只需坐到不至失礼的时刻，开溜走人。<br />\n西瓜汁喝多的坏处便是，总想往洗手间跑。<br />\n而聚会上另一个喝西瓜汁的人，是许汐言。<br />\n闻染埋头匆匆往洗手间里走的时候，一抹雪肌一闪，许汐言从里面走了出来。<br />\n简直像上次聚会的情景重演，那时她们也在洗手间前偶遇。<br />\n许汐言与她故作不识，在门前擦肩而过，直到接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才与她打第一声招呼，带着暧昧语调唤她——“闻小姐”。<br />\n可这时许汐言停下脚步。<br />\n无话，也没刻意看她，只是替她掌着门，让她不用自己动手，径直便可往里走。<br />\n她也无话，低头擦过时，闻见许汐言身上的香。<br />\n她俩有多久没见了？也许再见许汐言那张上帝炫技般的面容，惊艳中其实夹杂着丝丝的陌生。<br />\n唯有气味。为什么嗅觉是人最长久的记忆。<br />\n无论床单和睡衣上的味道洗得如何淡了，淡到许汐言好像从未在她那间四十平的小屋出现过，可这会儿闻到，还是本能觉得熟悉。<br />\n深嗅过。交缠过。亲吻过。轻蹭过。<br />\n闻染垂着睫走进洗手间里去，知道许汐言在背后深深凝望她。<br />\n可许汐言什么都没说，一秒，两秒，闻染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凝视的目光消失了，闻染回头去望，许汐言已不在那里了。<br />\n只剩那扇被许汐言掌着许久的门，因自动助力系统而微微摆荡。<br />\n似被风吹拂、而久无人坐的秋千。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