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他扯了一大筐子有的没的，这才明说自己的来意：“……阿玛的意思是，李维钧没能坐上直隶巡抚的位置事小，王爷的态度事大。”<br />\n“阿玛猜测王爷身边定有位高人在，所以派我前来京城打探打探。”<br />\n“我一来嘴笨，二来想着姑姑是至亲之人，只觉在您跟前没什么不能说的，还望姑姑知道些什么，就与我说了吧。”<br />\n年若兰心里直叹气。<br />\n她这二哥实在太聪明了些。<br />\n其实早在年羹尧三四年前回京时，就曾与旁敲侧击问起过她这件事，更不必说前些日子年富也找她打听过这件事，皆被她含糊其辞糊弄了过去。<br />\n她原以为这事儿就这样揭了过去，不曾想她二哥却紧咬着不放。<br />\n下一刻，她更是听到年富道：“阿玛说，您在您与阿玛的书信中几次说起福惠表弟，就连阿玛都时常提起福惠表弟聪明过人，身体康健，小小年纪极得王爷喜欢。”<br />\n“王爷日后坐上皇位，几乎已是十拿九稳之事，如此一来，王爷定会在几个儿子中选出一个太子，福惠表弟虽年幼，却也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br />\n“您虽心系王爷，但您应该清楚，王爷膝下可不止福惠表弟这一个儿子，日后能替他筹划，替他争一争储君之位的只有我阿玛……”<br />\n年若兰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依旧搬出老一套说辞：“富儿，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你与我打听的这人，我是真不知道。”<br />\n“我若知道，岂会不告诉你们？”<br />\n“还有，王爷本就因李维钧一事不大高兴，若叫王爷知道你们父子两人一直打听这件事，只怕会愈发不高兴的。”<br />\n年富本还打算劝年若兰帮着打听打听的，一看年若兰这架势，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能改口请年若兰帮着多留意留意。<br />\n年若兰点头答应下来。<br />\n态度微微有些敷衍。<br />\n年富走出雍亲王府时，面上满是疲惫之色，眼前是大雪纷飞，但他的心比这天气还要冷上几分。<br />\n“一转眼，我回京已有十几日的时间，但雍亲王背后之人到底是谁，这事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br />\n“若从前也就算了，如今有年珠那小贱蹄子在，阿玛指不定怎么想我……”<br />\n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低声道：“长松，你说，姑姑到底知不知道那人是谁？”<br />\n如今京城上下，人人皆知四爷宠爱年若兰，甚至皇上几次提起要替四爷赐福晋一事，皆被四爷婉拒，别说放眼整个京城，就是整个大清都少有四爷这样的男人。<br />\n更何况，年若兰可从来都不是当成闺阁女子一样培养的，她熟读四书五经，从小跟着年羹尧一起长大。<br />\n若是她想查那人是谁，整个京城没有比她更方便。<br />\n年富与年羹尧不一样，年羹尧从小与年若兰一起长大，对年若兰的话是深信不疑，但年富对这个姑姑却没有什么感情。<br />\n他刚上了马车，就迟疑道：“会不会是姑姑知道这人是谁，却不愿意告诉我们？”<br />\n“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人，会让姑姑这样？”<br />\n“这些日子，我将四爷身边的幕僚，乃至于与四爷有所交集的人都查了个遍，但却一无所获，会不会有什么人是我漏掉了？”<br />\n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多日，却是一无所获。<br />\n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除夕。<br />\n年富终于见到了四爷，在四爷跟前，他乖觉的像只小鹌鹑似的，字字句句皆是想了又想，慎之又慎。 <br>\n\t\t\t', '\t')('\n四爷是知道他这性子与年羹尧差不多的，瞧见他如此小心谨慎，不免也多提点了他几句。<br />\n“虽说皇阿玛年纪大了，但不代表皇阿玛糊涂了，很多事情，皇阿玛心里清楚的很。”<br />\n“你回去转告年羹尧一声，若皇阿玛真的要算起账来，年羹尧难逃一死，他以为自己劳苦功高，但他也莫要忘了，他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皇阿玛所赐。”<br />\n“若哪一日皇阿玛恼了，别说如今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成了过眼云烟，只怕他连性命都保不住。”<br />\n年富正色道：“是，王爷您说的是，我回去四川就会将这话告诉阿玛的。”<br />\n四爷点点头，摆手就叫他下去。<br />\n从这一日之后，四爷一直到了元宵节，即便年富屡次求见，但四爷直称事忙，并未见他一次。<br />\n等着过了元宵节，年富只得动身前去四川。<br />\n年富一路驾马疾驰，换乘船舶，不过十多日就回到了总督府。<br />\n堪堪二月出头，年富就见到了年羹尧，跪倒在年羹尧跟前，道：“阿玛，我办事不利，到了京城，银子没少花，人没少见，东西没少送，却仍没查出端倪来。”<br />\n年羹尧摆摆手，皱眉道：“罢了，你下去吧。”<br />\n说句不好听的，他一开始就没指望年富能够查清这件事。<br />\n他都查不出来的事，年富难道能够查出来？不过是想将年富丢到京城去历练一二，以后这偌大的年家，只能靠他这个次子。<br />\n年富心里很不舒服，每次他事情没办好，年羹尧就是这副“我早知就是如此”的表情，他倒宁愿他阿玛狠狠训他一顿。<br />\n他又道：“阿玛，不过此次前去京城，我也不是一无所获……”<br />\n他将年若兰的不对劲都道了出来，甚至他话里话外还有怀疑背后这人是年若兰的想法都道了出来，如今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br />\n“阿玛，您想啊，这人咱们怎么查都查不出来，说明这人躲在暗处，且时常能见到雍亲王。”<br />\n“雍亲王身边的幕僚，我都派人查过了，只有雍亲王府内院没办法下手。”<br />\n“雍亲王府内院中也就那么几个人，我起先怀疑这人是钮祜禄格格，但后来打听到雍亲王已是厌弃了钮祜禄格格，思来想去，这人是姑姑的概率更大。”<br />\n“虽说姑姑只是一女子，但她从小跟着您一起长大，见识比一般读书人更强些……”<br />\n年羹尧微微皱眉，道：“若兰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且不说她没有这个本事，就算她有，也不会如此提防我的。”<br />\n他挥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br />\n年富只能转身下去。<br />\n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年富这番毫不过脑子的言论倒是给了年羹尧启发，对呀，兴许这人是女子了？唐有则天皇帝，不一样胜过万千男子？<br />\n他的手一下下叩在太师椅扶手上，将雍亲王府内院的人一个个梳理了一遍。<br />\n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br />\n年羹尧竟怀疑到了年珠头上去了。<br />\n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他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想法，呢喃道：“不，不可能的，今年珠珠也才十一岁而已，前几年也就六七岁小姑娘而已，就算再聪明，哪里能有如此见地？”<br />\n但很多时候，想法一旦冒起，再想按下去就不大可能。<br />\n他越想越觉得这人应该是年珠。 <br>\n\t\t\t', '\t')('\n一来是因年若兰的态度，年若兰既知晓这人身份，却不愿对他言说，足以说明这人对年若兰很重要。<br />\n二来是因为在年珠未搬去雍亲王府之前，四爷与他之间一向很是亲密，但年珠搬去雍亲王府后没多久，四爷对他的态度就变了。<br />\n三来则是因为年珠除去懒些、好吃些，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原先他一直以为年珠之所以在京城的生意做的那样大那样好是因为觉罗氏等人的帮衬，那如果说从始至终就无人帮衬年珠呢？<br />\n年羹尧入仕几十年，知道万事无绝对，当即就命人找来去年税收的账本。<br />\n他这才发现，连同周家村在内的几个村子税收明显高于往年，甚至足足多了有四五成之多。<br />\n年羹尧握着账本，一时间心里竟五味杂陈。<br />\n***<br />\n年珠从知晓年富即将回来的消息，心里就惴惴不安。<br />\n她知道，以年羹尧的聪明才智，她的小马甲捂不了多久，就算真的还能瞒下去，却也瞒不了多久，还不如亮出自己的身份。<br />\n虽说太早了点，她并未拉拢魏之耀与岳钟琪成为自己人，但她相信，此事应该不算难。<br />\n年珠深吸一口气，却还是吩咐道：“乳母，您帮我把大氅拿来吧，我要去书房见阿玛一趟。”<br />\n“格格这时候要去书房找二爷？”聂乳母看了外头的天儿，雪花掺着雨水一并落了下来，路上滑溜溜的，一不留心就能摔个大马趴，“格格不如等等吧？这样冷的天，您别又冻病了……”<br />\n年珠却是执意去找年羹尧。<br />\n聂乳母拗不过她，只能又是命人撑伞，又是命人拿汤婆子。<br />\n年珠很快就行至年羹尧书房，大概是年富刚挨训不久的缘故，整个书房所有伺候的人是愈发小心翼翼。<br />\n有个随从通传一声后，很快就引着她进去了。<br />\n年珠一进屋内，就察觉到了不对劲。<br />\n年羹尧脸色铁青，甚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年羹尧如此脸色，手上握着的似是账本一样的东西，看到她进来，并未像从前一样嘘寒问暖，反倒看向她的眼神钟带有几分打量、审视，还有提防。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