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松，但温明惟认为现在形势不明，阴影里突然伸出一只不知属于谁的手，仁洲不如西京安全，需要派一批手下保护他。<br />\n这也是爱的一种方式，谈照明白。<br />\n——他们分开了三天。<br />\n以前不是没分开过，但这三天格外度日如年。<br />\n谈照只要一有空闲就忍不住打开手机，看有没有温明惟的消息。<br />\n有时有，有时没有。<br />\n没有的时候他难忍失落，主动质问：“你在忙什么？怎么不找我？”<br />\n温明惟的回答无非是“看书”“画画”或者“刚刚午睡了”几种，没新鲜的。<br />\n谈照很是骄横：“这些事有我重要吗？”<br />\n温明惟：“没有。但你不在我很难熬，总要找点事情做。”<br />\n他的失落瞬间被抚平，心脏再次鼓满，感觉自己成了一只盛载快乐的容器，眼睁睁看着它满到溢出，无法控制无法拒绝。<br />\n但谁会拒绝快乐呢？<br />\n越多越好。<br />\n谈照晚上回到酒店，跟温明惟连视频通话。<br />\n现在最先进的通讯技术可以呈现对方的全息投影，但需要特定仪器，手机效果不好。<br />\n他们只开常规的视频，裹着浴袍的温明惟出现在屏幕里，从浴室门口走到床边，一头湿漉的长发滴着水，不经意间有水珠落到镜头上，仿佛屏幕也能传递味道，那滴水是他洗发露的香气。<br />\n谈照压下莫名的幻觉，怀疑自己被激素控制，身体产生了开荤的副作用。否则怎么会情难自禁，又想行使主人的权力？<br />\n他忍了几分钟，边忍边思考为什么要忍，于是不出所望地没忍住，主动提出了在视频里“那个一下”的邀请。<br />\n温明惟似乎永远也不会害羞，什么都答应，配合地躺下，把镜头调到合适角度，从头到尾很自然，不会刻意压抑声音，甚至可能是故意的，把每一声都清晰地传递给他，眼睛盯着他，隐隐含笑。<br />\n——配合过头就显得太游刃有余，分不清谁是猫谁是主人了。<br />\n但上头的时候顾不上这些，谈照听着他的声音释放，满足之余又嫌手机冰冷，传递不了他的体温，没能缓解相思之情，反倒令人更失眠。<br />\n他们深夜才挂断。<br />\n互道了一声“晚安”后，温明惟去重新冲了一遍澡。<br />\n头发还没干透，他少见地亲自拿吹风机吹，边吹边梳理，顶着困意耐心弄完，回到床上关了灯。<br />\n这几天他频繁做噩梦。<br />\n即使他不相信那个快递的线索是真的，情绪也受了影响——连着两天梦到简青铮下葬，然后那个人从棺材里爬出来，对他说：“明惟，我给你寄了一张照片，你收到了吗？”<br />\n梦里的温明惟不答话。<br />\n简青铮握住他的手，满眼泪光：“你有了新欢，不喜欢我了？”<br />\n“……”<br />\n“你对我从来没有像对他那么温柔过，我好嫉妒，明惟。” <br>\n\t\t\t', '\t')('\n这不是简青铮会说的话，但梦里的他那么真实，温明惟被扣住双手无法挣脱，仿佛被戴了双手铐，简青铮要把他铐进棺材里去。<br />\n他一直反抗，手铐却越收越紧，不知不觉把他的脖子也铐住了，口鼻吸不进一点氧气，直到窒息惊醒——<br />\n温明惟猛然睁开眼睛，习惯性摸枕头下的枪，没摸到。<br />\n谈照帮他收走了。<br />\n没找到枪，他仿佛没找到自己的着落，在黑暗中发了会儿愣，恍然回神，突然听见手机在响。<br />\n一般不会有人深夜来电。<br />\n他的私人电话很少，工作会直接找顾旌。<br />\n温明惟低头看了眼屏幕，一串没见过的号码在黑夜里幽幽亮着。<br />\n仿佛双手仍然被铐着，他艰难地摸到手机，按下接听。<br />\n对面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明惟。”<br />\n“……”<br />\n温明惟猛然一僵，怀疑噩梦还没完，否则他怎么在清醒之后还能听见梦里那个人的声音？<br />\n但这声音比梦境真实，哀伤地叫他：“明惟，是我，你认不出我了吗？”<br />\n温明惟一时无法反应，对方自顾自地叹气：“多年不见，你忘记我也是正常的。”<br />\n“……你是谁？”<br />\n“我是青铮啊。”<br />\n“……”<br />\n“我知道你现在难以置信，但有些话只能当面解释，我们可以见个面吗？”<br />\n第31章 魂（1）<br />\n黑夜一片幽静，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照在温明惟苍白的脸上，仿佛摄走了他的魂，叫他不能言语，无法反应。<br />\n但即使失态也只是短暂一瞬间，温明惟不会被任何死人和装神弄鬼的活人弄乱阵脚。<br />\n他确定到不能更确定，简青铮不可能复活。<br />\n本人不能复活，但声音可以模仿和伪造。<br />\n电话那边的声音和记忆里的分毫不差，简青铮和当年一样温柔地叫他“明惟”，仿佛他们之间阴阳两隔的漫长九年不存在，没有一点尴尬和难为情。<br />\n温明惟冷静过后，怒意陡生。<br />\n——他当年遗憾没能救下那个始终爱护他的人，让简青铮为他而死。多年后的今天，他还是要眼睁睁看着，简青铮被有心之人利用，冒名顶替，榨尽最后一丝存在价值。<br />\n温明惟攥紧手机，冷冷地道：“见面可以，但你要小心。”<br />\n“……你在威胁我吗？明惟？”<br />\n“别再用他的声音说话，恶心。”<br />\n温明惟罕见地脾气外露：“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见我，就要做好竖着进横着出的准备。” <br>\n\t\t\t', '\t')('\n“……”<br />\n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依旧用简青铮的腔调叹了口气。<br />\n这一声很像，简青铮当年几乎每天都这么叹气，因为温明惟爱耍性子，他无可奈何。<br />\n“没关系，见面你就会相信我。”<br />\n“简青铮”好脾气地说：“我发你地址，明天下午五点见，可以吗？”<br />\n温明惟用挂断做回应，通话一结束，手机里立刻收到一条新信息，详细地写明了见面地点，附一张照片，又是他们当年的合照。<br />\n温明惟皱眉看着，照片上的他十三四岁，被简青铮搂住肩膀强行扳过脸看镜头，满眼不高兴。<br />\n简青铮不看镜头，只看他，眉梢眼角全是笑意。<br />\n照片上的笑脸顿时和耳边回荡的声音重合，仿佛记忆里的那个人真的活了过来，即使理智如温明惟，也难免感到一丝荒诞。<br />\n最荒诞的是，他竟然有点动摇：有没有一种可能，即使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简青铮的确……没死？<br />\n温明惟摇了摇头。<br />\n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如果简青铮还活着，他们现在是什么结果？<br />\n也许依然是朋友，和睦地相伴九年。<br />\n也许相恋了，然后也会因为一些事情争吵，同普天之下大部分情侣一样，年少时白月光般的爱恋变成鸡毛蒜皮白米饭，彼此不再互相珍惜，甚至分手。<br />\n温明惟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白头偕老。<br />\n大概因为，他不相信那种美好爱情。越美好的爱情越违背人性，他对简青铮的感情也不单单是爱。他的前半生太沉重，爱太单薄，概括不了。<br />\n温明惟放下手机，重新躺下，一夜无眠。<br />\n第二天天刚亮，他就把顾旌叫来，说了昨晚发生的事，让顾旌准备一下，他要去赴约。<br />\n约定的地点在西京市远郊，一条偏僻街道附近的独栋别墅，周围住户稀疏，也没什么商店，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避开闹市区，另有图谋。<br />\n顾旌的主要工作就是保护温明惟安全，拿到地址后，派人提前把别墅附近侦查了一遍，确定没异常，顺便调查了这栋房子的信息——房产证上的户主竟然真的叫简青铮。<br />\n如果一切都是做戏，未免做得太全面，不落下每一个细节。<br />\n下午出发的时候，温明惟还在琢磨这件事，顾旌在前面开车，他说：“我一开始觉得不是元帅做的，后来找不到嫌疑人，也重新怀疑过他。但他不是这种作风。”<br />\n顾旌点头，他知道温明惟不是在和他商量，只是倾诉，他负责听就够了。<br />\n不料，温明惟突然问他：“你觉得除了元帅，当年还有谁有机会接触青铮的遗物？”<br />\n顾旌略一思考，脱口而出：“简小姐？”<br />\n“……”<br />\n后座的温明惟侧脸看着窗外，长发遮住了表情。<br />\n顾旌暗暗心惊，温明惟从不怀疑自己身边人，因为能留下的都是受他信任的，稍微不那么可靠的，都被他驱逐或者杀了。<br />\n如果温明惟不心狠也活不到今天。<br />\n况且简心宁是简青铮的妹妹，于公于私她都是最亲密的自己人，跟温明惟对立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她这么多年对温明惟的付出，顾旌也都看在眼里。 <br>\n\t\t\t', '\t')('\n可问题是，除简心宁外，找不出第二个有机会的人。<br />\n哪怕是顾旌，当年都几乎全程陪在温明惟身边，没有在暗地里动手脚的机会。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