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友人a对我的悲观发言无奈，又问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还不表白啊？”<br />\n“总感觉会发生什么意外。”<br />\n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声音也含糊不清起来：“就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每天都这么充实。”<br />\n“你是把中午十二点赖在床上和我打电话这种生活叫做「充实」吗？”<br />\n友人a说话总是一针见血：“打扮一下出来陪我逛街，下周末的派对我都没漂亮裙子穿了。”<br />\n其实今天没有出行计划，但在这种时候拒绝是不被允许的，我拖长了声音回答她：“知道啦，anita小姐。”<br />\n——虽然我觉得这种生活也不能算是「充实」。<br />\n15<br />\n由于工藤前辈的倾情提醒，我有一种陪友人a出来逛街是舍命陪君子的感觉。<br />\n不过现在外面阳光明媚，我们选择的商场又位于市中心，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有问题的。<br />\n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但和朋友见面吃了个午餐，又人手一杯奶茶之后，这点不安就被抛在脑后了。<br />\n反正前辈的电话被我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如果有前辈都没办法应对的险境，那应该也没人能够解决了。<br />\n购物的确是舒缓压力的绝佳手段，我快要在外国导购一句句热情的赞美声中迷失自我，不知不觉手里就拎满了袋子。<br />\n裙子买了新的，那用来搭配的首饰当然也得换新的，我们默契地走向商场一楼的珠宝店，连想要的款式都考虑得差不多。<br />\n但我们没能考虑到的是，珠宝店会遭遇持枪劫匪。<br />\n16<br />\n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走进这家店。<br />\n毕竟家里的饰品挑挑拣拣也不是不能用嘛！<br />\n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和友人a只能想办法自救。<br />\n我一边按照劫匪的要求抱头蹲下，一边痛苦地想——洛杉矶的治安到底为什么这么差啊？难怪当初爸爸妈妈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我来美国念书！<br />\n这家珠宝店的客人不少，基本是女性，还有两个被家长带过来的小孩。<br />\n我和友人a在店铺偏里的位置，还算安全，乖乖将手机上交之后并没有被为难。<br />\n四名劫匪抱着枪站在入口处，脸上戴着黑色的头套，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贲张的肌肉将衣服鼓起，看起来就不可能被轻易制服。<br />\n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当然不可能想着通过暴力解决问题，只希望能够安稳熬过这段时间，不要激怒劫匪。<br />\n被枪指着，店员颤颤巍巍打开所有的玻璃柜，把店内的珠宝都扔进劫匪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中。<br />\n高压之下，没人记得轻拿轻放的要求。<br />\n其实遇到这种意外，最幸运的结果就是劫匪们得到想要的财宝，然后赶在警方到来之前逃走，而我们这些无辜群众留在现场等待救援就好。<br />\n可今天的警方实在是来得太快，我在店内都听到了外面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况且是本就紧绷着神经的劫匪。<br />\n情况急转直下。<br />\n劫匪知道自己不可能顺利带着赃物离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瞬间更加凶狠。 <br>\n\t\t\t', '\t')('\n他们的分工很明确，一个人负责开车，两个负责拿着赃物，最后一个——他随手将离得最近的小女孩从她母亲手中扯了过来，手。枪抵在女孩的太阳穴，食指放在了扳机上。<br />\n“no！”<br />\n金发女人试图将孩子救回来，拉扯之间跪倒在劫匪的跟前：“放过她，求求你！”<br />\n她的眼眶通红，拼命祈求着，但挟持着女孩的男人不为所动，另一个同伴还直接对着上方开了一枪，震得所有人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br />\n警方估计已经把外面围满了，这群劫匪只能依靠人质逃脱。<br />\n我很清楚这一点，也能预计到我只要安稳蹲在这里，迟早会被救出去。<br />\n但是那孩子哭得好惨。<br />\n我觉得我大概还是、应该要做些什么。<br />\n“小朋友很难控制吧。”<br />\n我搞不清楚自己在这种关头的想法。但我有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我给你们当人质。”<br />\n17<br />\n商场门口的步行街总是人潮汹涌，但出了这种事，游客要么被拦在远处的警戒线外，要么被催促着疏散离开，将这条宽敞干净的步行街腾得空空荡荡。<br />\n珠宝店内的其他客人在劫匪的恐吓下留在里面，只有身为人质的我被领了出来，作为劫匪与警方谈判的筹码。<br />\n至于劫匪为什么会被我说服……<br />\n毕竟我是个看起来就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女生，或许今天买的那堆奢侈品也帮了些忙，让对方多少感受到了一些我的价值。<br />\n不是什么好的价值就是了。<br />\n在劫匪的挟持下，我几乎是被推着往外走。<br />\n人质的存在让警方不敢轻举妄动，骚乱过后，他们好像选出了一位与劫匪谈判的人。<br />\n看到前辈从警员们身后走出来的那一刻我没有太意外。<br />\n他明显看到了我，也注意到了那支顶在我太阳穴上的枪。<br />\n前辈的名字似乎很好用，对亚洲人面孔不太熟悉的劫匪听到他的自我介绍之后明显更紧张了，大约是对前辈的事迹有所了解，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位被他送进监狱的罪犯。<br />\n人在恐惧时总会做点什么来虚张声势，比如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又用力了些，太阳穴也被怼得很疼。<br />\n因为有我作为筹码，谈判进行得并不顺利，另外三名劫匪已经安全上了车，最后一名劫匪拖着我断后，缓慢地朝车门移动。<br />\n如果跟着他们到了车上，那我的价值就不复存在，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br />\n我很清楚这一点，在如雷的心跳声中望向前辈，恰好和他对上目光。<br />\n嗯？<br />\n他在看什么？<br />\n——是一个很淡的、正在轻微晃动的红点。<br />\n我福至心灵地领悟到了前辈的暗示，装作脚下一滑，将身后毫无准备的劫匪带得挪了一步，停在那个被标记的位置。<br />\n“砰。” <br>\n\t\t\t', '\t')('\n短促而清晰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乍响，紧接着大批警官包拢上来，又朝着劫匪所在的那辆车围去。<br />\n被、被击毙了吗？<br />\n我的大脑空白，身体发软，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有离得近的女警官将我搀住，把我带离这片混乱区域，让我在街边的长椅坐下，又为我披了块毛毯。<br />\n整个世界骤然安静下来。<br />\n时间仿佛被拉长，但直到劫匪尽数被逮捕也并没过去多久。<br />\n我看到无辜群众被陆陆续续领出来，穿着制服的警官们忙碌地游走在不同的受害者中，还捕捉到了前辈在问话时朝我遥遥望来的那一眼。<br />\n太阳开始下坠。<br />\n洛杉矶晴朗的天空被染成缤纷的颜色，有飞鸟在上方盘旋，啼叫清脆，成为了调色盘上的模糊白点。<br />\n前辈踩在光晕铺成的地毯上朝我走来。<br />\n他的发丝被镀上一层金色，但面容却隐匿，看不清半点表情。<br />\n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怎么样，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批评我莽撞的行为。<br />\n这样的未知让我的心悬起，感到惴惴不安。<br />\n但他终于开口。<br />\n“还是这么不怕死啊，可可。”<br />\n前辈停在我的面前，手里拿着我的手机，语气说不出是责备还是称赞，湛蓝的瞳孔紧紧盯着我，落在额角那块微微凹陷的印痕上。<br />\n“前辈自己才是吧，刚才连防弹背心都不穿，怎么好意思说我。”<br />\n我嘴硬地反驳他，但我心里知道，他说得没错。<br />\n就算我们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驱使着我们的动力大不相同。<br />\n那些藏不住的迷惘弥散在这个黄昏时分，从我的眼睛流露，被前辈的眼睛洞悉。<br />\n暗恋の篇章四<br />\n18<br />\n作为恶性抢劫案中受到惊吓且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人质，我现在的地位已经到了随时可以领取绿卡的高度，警官没有强迫我跟去警局做笔录，允许了前辈送我回家。<br />\nanita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良好，她已经从之前的恐慌中走出来，在警官边上朝我挥手，告诉我她要去警局，让我把她的购物袋也一起带回去。<br />\n最后这堆纸袋都被放在了前辈的后备箱里。<br />\n而我只能紧张兮兮地去副驾驶座坐好。<br />\n想到昨天他才提醒我说注意安全，今天我就遇到这种事。即便不是我本意，但我还是忍不住解释几句。<br />\n“前辈，本来逛完这家店我就准备回家了，谁知道那群劫匪光天化日都敢抢劫，实在是目无王法！”<br />\n以前辈的聪明一定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可他却回答道：“可能天黑看不见。”<br />\n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和我说冷笑话，我一时也拿不准前辈是什么意思。<br />\n好像在还给我手机之后，他就没有再就之前的话题进行任何讨论了。 <br>\n\t\t\t', '\t')('\n抢劫案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前辈又问我道：“直接回家吗？”<br />\n这让我一堆狡辩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面，只来得及发出困惑的语气词：“嗯？”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