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疏月仰头看了一会儿，冷不丁的，被人牵住了手。<br/> 她下意识的要缩，却被陈涣之紧紧握住：“很快，就进门这一下。”<br/> 曲疏月没有再挣扎，是她说的，在外面，会负责演好陈太太。<br/> 新婚夜刚过，按道理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手都不牵算怎么回事？<br/> 她的肩膀擦着他，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你们家这几棵柿子树，长得真好。”<br/> 陈涣之说：“是冯爷爷栽的，他退休以后也没挪走，怕养不活。”<br/> 曲疏月低下面庞，细声说：“像这种树，确实不宜动地方。”<br/> 他们说着话进门，江意映早听见了动静，迎到门口来。<br/> 她笑着拉过曲疏月：“这么早要你过来，辛苦了。”<br/> 曲疏月也笑：“妈妈说哪儿的话。”<br/> 来的也不是别的人，是陈绍任在抚城老家的一些亲友，昨天没赶到，今天特意来小坐的。<br/> 陈云赓的祖籍在抚城，那边至今还有几门近亲，来往的不算频繁，但逢年过节都会有走动。<br/> 他也从不因为身份，就疏远了这些穷亲戚，相反的，每次都很热情的招待。<br/> 新婚夫妇一起走进去，一一认了人，陪着闲聊一会儿家常。<br/> 到傍晚吃过饭，把客人热络的送出去，家里才安静下来。<br/> 陈绍任留他们在家里住：“就在这儿住下吧，又回去干什么，全在路上折腾了。”<br/> 曲疏月坐在一旁，她不好开口拒绝，全看陈涣之的意见。<br/> 他若有所思的，沉沉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放下杯子：“也好。”<br/> ......等了半天就等来他一句也好。<br/> 曲疏月泄气般的，看了一眼楼上，在陈家总不能分房睡，那今晚怎么过？<br/> 第19章<br/> 陈家的阿姨还是从前的那一个, 这么多年也没换过。<br/> 天黑下来，朱阿姨收拾陈涣之的卧室，铺上新的高支棉床单。<br/> 曲疏月刚好进来, 帮着她一起, 拿了个枕头往枕套里塞。<br/> “放下，放下。太太, 这里不用你。”朱阿姨说。<br/> 曲疏月笑了下：“没事，阿姨。我也闲着没事。”<br/> 陈涣之和他爸爸在客厅, 说一些工作上的变动, 陈绍任自然有话交代他。<br/> 曲疏月很自觉, 知道有些细节她不方便听, 找了个适当的理由上了楼。<br/> 说实话, 陈涣之将来是集团总经理还是董事长, 这个盘子有多大, 陈家倾尽全力能把儿子送到什么地方, 她并不是很关心。<br/> 朱阿姨细看了她一眼：“太太长大了, 人变漂亮了，性子还是一样的温柔。”<br/> 曲疏月有点惊讶：“怎么, 阿姨还记得我？”<br/> “当然记得了，你们是高中同学对不对？”朱阿姨想了想：“有一个礼拜天你来送涣之的校服，是我接的呀。”<br/> 她点头：“是，我竟然都给忘了。”<br/> 朱阿姨还记得很清楚：“不过，那校服真是你家阿姨洗的？衣领都没搓干净。”<br/> 曲疏月支支吾吾, 说不记得了。<br/> 当然不是。陈涣之的校服是她亲手洗的。<br/> 她不愿意假手于人, 用了自己当时最喜欢的香氛, 洗完后，衣服上浸饱了一道山栀子香。<br/> 那香气在他身上留了很久。<br/> 每次曲疏月打他身边过, 会有一种错觉，路过的风都像是在拥抱。<br/>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红着脸，低了低头。<br/> 年幼时，为陈涣之做过的、自以为是的傻事，何止这一两件？<br/> 朱阿姨上了年纪，话也多：“也对，都过去那么久了。但我还记得啊，当时我要给他重洗一遍，他......”<br/> 她还没说完这个他。<br/> 门外传来江意映的声音：“小月，到妈妈这里来一下吧。”<br/> 曲疏月朝外应了句：“哎，来了。”<br/> 她把套好的枕头放下，对朱阿姨笑一笑，说我先过去一下。<br/> 朱阿姨点点头。<br/> 曲疏月到了一楼书房。红榉木门虚掩着，没有关上，但她还是敲了敲门：“妈妈。”<br/> “请进。”<br/> 她推开门，江意映笑着让她坐：“喝杯热茶。”<br/> 曲疏月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您找我有事？”<br/> 江意映的脸上从容沉静，也不以长辈自居，语气亲近似姐妹间谈心。<br/> 她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和你聊聊天。当了一天陈家的儿媳妇，什么感觉？”<br/> 曲疏月打量着这个斗彩杯，一时愣神。<br/> 最大感觉应该就是累，从昨天到今天，她见了太多的大人物。<br/> 下午陪着江意映在家属院里散步，一路的招呼打过去，都是在新闻上经常见到的熟面孔，哪一个都不是小角色。<br/> 人际交往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不难，并不代表这样就不劳神。<br/> 曲疏月觉得，她和从前那种轻车简行的生活，似乎在慢慢脱节。<br/> 仿佛一下子被架到了另一个圈层的舞台上。<br/> 她需要无时无刻的光鲜，无时无刻的美丽，无时无刻的端庄，来应付这些挑剔的眼光。<br/> 曲疏月坦然承认：“其实，我还有点没适应。”<br/> 江意映微笑了一下：“是这样，都会有一个过程的。当他们家的儿媳妇，派头有的，听起来也很风光，就是不会太轻松，你得做好心理准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