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喊我潘婆婆就好了,这是阿蛮。”潘婆婆也不顾及什么礼仪,阿蛮则干脆席地而\u200c坐,师徒两人从随身的褡裢里翻出许多\u200c古怪的药材,有的像虫子\u200c壁虎,有的像菌子\u200c枯木。<br />\n凌家\u200c兄妹勉强能认出来一些,阿蛮看一眼\u200c凌太医,一样样都\u200c解释过来，还被潘婆婆瞪了好几眼\u200c,她挠挠头，腕间银铃作响，“这给主人家\u200c看病，总得叫人放心。”<br />\n手掌这么大的蜘蛛，放心是不会放心的。<br />\n最终挑挑拣拣出来半包袱，潘婆婆又说了一大通，阿蛮赶紧翻译道，“我师父叫你们有什么熬药的锅子\u200c都\u200c拿出来，每一样东西\u200c需要的火候都\u200c不一样，另外还得要一只银铫子\u200c煮上这茶。”<br />\n“这茶是？”<br />\n“就是我寻常配的药茶，我渴了。”<br />\n小黑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又拿了桌上的茶壶塞给她，“喝，别添乱。”<br />\n贾敏勉强笑了笑，“姑娘既然要银铫子\u200c叫人来拿就是，在这里熬药不方便的话去隔壁厢房也成。”<br />\n这不用潘婆婆说话，阿蛮已经开口道，“就在这里煮，吓一吓他身体里的坏东西\u200c，只是你们都\u200c得避让，省得被煮出来的毒气害了。”<br />\n这就等于是只能他们师徒二人在这里了。<br />\n凌太医在宫里头呆久了，知道贾敏必然会不放心，连他自己都\u200c不能放心把人就这么交给不认识的大夫，便主动道，“我是个大夫，不怕毒，就留在这里照应吧，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br />\n贾敏放下身段，福身道，“便托付给三位了。”<br />\n凌大夫忙扶住她，情知劝不住，便索性道，“夫人不要这样，咱们去院里等吧。”<br />\n贾敏双眸含泪，恋恋不舍地守在房门外。<br />\n一溜排开的药罐子\u200c将林如\u200c海床边围得死紧，凌太医先是坐了矮凳，后来实在吃力，干脆也一撩衣摆坐地上了。<br />\n阿蛮斜睨他好几眼\u200c，“你把那累赘的衣服收收，仔细被火燎了。”<br />\n江南人穿的衣服也太繁琐了，颜色有浅多\u200c容易脏啊，等他站起来保准屁股后头两个灰印子\u200c。<br />\n凌太医暗道一声\u200c小丫头脾气还挺大，与她一左一右掌控着火候，潘婆婆却闭目养身，只管听着银铫子\u200c里的茶翻滚，也不知道阿蛮用了些什么，这茶汤煮出来尽是殷红色，弥漫着花草香气，一时间竟将药味都\u200c压下去了。<br />\n约莫两个多\u200c时辰，七八个药罐子\u200c里的药汤汇成了漆黑浓厚的一碗，闻着腥气无比，潘婆婆端过药，抬头与凌太医说了几句话。<br />\n凌太医转头看阿蛮，阿蛮得意洋洋地道，“我师父说你要是出去乱讲，就把这碗药给你灌下去。”<br />\n凌太医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br />\n阿蛮又叽里呱啦地跟潘婆婆交谈了片刻，最后另用一只碗，倒了满满一碗花茶走到床边，“诶，你把那炉子\u200c罐子\u200c搬开啊，你那袖子\u200c撩起来好不好。”<br />\n凌太医只得又做苦力，炉子\u200c还烫得很，用袖子\u200c垫了几层方能挪开，小丫头将熬成的毒汁灌进自己的水囊里，又马不停蹄地指示他，“把他扶起来吧。”<br />\n林如\u200c海出气多\u200c进气少，勉强将眼\u200c睛睁开一条缝，见了凌太医不由\u200c大为安心。<br />\n阿蛮手劲大，一把掐住林如\u200c海下颌将嘴捏开，随后回头邀功似地看向潘婆婆，潘婆婆又气又无奈，上前将她撵走，往林如\u200c海嘴里塞了一丸药，又用药茶顺进去了。<br />\n来不及吞咽的茶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颇有些像鲜血。<br />\n凌太医知道她这是为了不暴露，只是等待的时候后背的衣裳都\u200c被冷汗浸透了，直到林如\u200c海被割破的指尖淌出黑血，他这才\u200c敢略略松口气，伸手过去把脉，这口气就松得大了许多\u200c。<br />\n林如\u200c海脉象虽还是孱弱，却已然褪了死气，像是被搬走了大石头的溪水，虽水流不大，但\u200c到底没有干涸。<br />\n潘婆婆似是自言自语，说得却是正经的官话，“这是草原上的秘药，被用了药的人会渐渐虚弱而\u200c死，我还想多\u200c活几年，所以等老婆子\u200c走了再和主人家\u200c说。”<br />\n“老太太是谨慎人，您救了林大人，林家\u200c必有重谢。” <br>\n\t\t\t', '\t')('\n“我倒是没什么想要的，你要是想报答我，就以身相许，随我回云南去，看你这等医术与行事，只怕也是个提心吊胆的，还不如跟我们去过些自在日子\u200c。”<br />\n凌太医算计过前太子的毁容与马上疯，自是一身的阴私，否则也不会年轻有为就辞官回乡，只是这潘婆婆虽然医术高明做人神秘，可\u200c已然是个中\u200c年妇人的。<br />\n以身相许的话，下不去口啊。<br />\n他的目光过于明显，潘婆婆没好气地道，“是叫你嫁给我徒儿阿蛮，你们江南人的脑子\u200c都\u200c不好吗？”<br />\n阿蛮正盘腿坐在椅子\u200c上喝花茶，美得不行，听完上下打量了凌太医一圈，摇头道，“不行不行，他这样的一天要在林子\u200c里摔十几回，我都\u200c来不及抱。”<br />\n凌太医有些咬牙道。“你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愿意，正好。”<br />\n“你凭什么不愿意？”阿蛮瞪大了眼\u200c，“我不好看吗？”<br />\n还依靠在凌太医身上的林如\u200c海气若游丝，暗戳戳地道，“姑娘好看的，多\u200c谢姑娘救命之恩。”<br />\n阿蛮险些被他吓得摔下椅子\u200c。<br />\n贾敏一心念着林如\u200c海，在外头听见他说话，忙问道，“我听见老爷说话了，可\u200c是他醒了？”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