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br/> “嗯,我死了,在?你我的生日,你的祭日。”卫樹刷着?牙,吐词含糊不清,似乎自己?的死亡不是什么值得郑重?的事情,仅需随口?一应。<br/> 邱宝珠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仓惶凄苦,他应该大?声朝卫樹丢出一句“活该”,或者一句“死得好”,他应该感到畅快,可他此刻却?不那么畅快,他不知道自己?不那么畅快是因为他和卫樹又两两相对又要开始纠缠,还是因为他们真正彼此热爱过彼此,所以不管怎样,他们都希望对方能?落得一个好下场。<br/> 邱宝珠浑身的骨头都开始发酸,他靠着?门框,“是吗?”<br/> 在?他长时间的静默里,卫樹已经洗漱结束,他转过身,眼睛似有裂痕,“宝珠,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好。”<br/> 邱宝珠没有做声。<br/> “你怎么死的?”<br/> 卫樹:“不太?清楚,可能?是脑出血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br/> “我死了之后,我母亲他们有没有找过你?”面对着?现?在?的卫樹,邱宝珠不需要再伪装,不谈情,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br/> “出去说。”卫樹与邱宝珠擦身而过,他径直走进厨房。<br/> “我等会出去自己?买,你不用?煮了。”邱宝珠跟过去,低声道。<br/> 因为不管是怎样的卫樹,邱宝珠都要和对方划清关系。<br/> “你不吃,我难道不吃?”卫樹挑了下眉。<br/> “……”<br/> 好吧。<br/> 邱宝珠搬了个凳子在?厨房门口?坐下,“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了吗?”<br/> 卫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不少菜出来,他声音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此刻也是。<br/> “你去世的第二天,何?英洁和邱翡就赶了回来,邱翡情绪尚能?自持,何?英洁……她一把火把卫家老宅点了三分之一。”<br/> “其?实,在?你还在?世时,何?英洁曾经联系过我几次,她说她愿意用?名下一半的资产换你出国,我问那剩下的一半呢,她说剩下的一半归邱翡。但我没同意,也从未告诉过你。”<br/> 邱宝珠手指把膝盖上的布料揪起来又放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br/> “何?英洁创业成功的第三年,公司遇到财务危机,邱金言和她提了离婚,第四年,邱金言再婚并且有了一个女儿?,没过两年,他又有了一个儿?子,你去世后的那一个月里,他正在?与他的第二任妻子打离婚官司。”<br/> “邱翡没有从事他喜欢的专业,他在?帮着?何?英洁经营公司。”<br/> “你还记得你给邱翡发送过去的那封请求他的帮助的邮件吗?邱翡回复过你,他说他会帮你,但不是现?在?,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安全的时机,他希望你能?利用?我的一切资源,实现?最大?的价值,以换取最大?的利益。”<br/> 邱宝珠眼神慢慢涣散,身体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最后时刻的濒死状态,“你为什么要瞒着?我?”<br/> 没等卫樹出声,他自己?就给出了答案。<br/> “因为你觉得这个世界很危险,因为你觉得这些消息对我来说很不友好,他们会让我不高兴,让我伤心,所以你就不告诉我,对不对?”<br/> “可是卫樹,你才是使我最伤心的那个人?。”少年声音嘶哑、颤抖。<br/> 第42章 第42章 你又喜欢我了!<br/> 卫樹洗菜的动作一直没有继续下?去?。<br/> “母亲后来怎么样了?”邱宝珠没有一直在?两人的感情问题上胶着, 他看着卫樹的背影,从背影中隐约窥见了三十岁时?候的样子。<br/> 玩世傲物如卫樹,也?不过是一具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肉体凡胎。<br/> 在?一呼一吸中, 邱宝珠知道, 但凡在?这?个世界里活着的所有生物,强大与否, 都?不过如此。<br/> 卫樹在?这?时?候开口了,“何英洁要把你的骨灰盒带去?国外,我没同意,法院为这?件事情开了数次庭,我们都?请了世界最?顶尖的律师团队, 只为了你骨灰的所属权。”<br/> 邱宝珠难掩哽咽,“那只不过是骨灰。”<br/> “何英洁败诉后, 到卫家来找过我,求我把你还给她, 她说她愿意用她的全部来换你, 邱翡的那一份,他没有意见。但是我依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她说我会遭报应的。”<br/> 卫樹说着说着, 笑了一声?, “对?我来说,你死了, 这?就是我最?大的报应,你死之后, 降临在?我身上的一切,都?只能算是审判。”<br/> “而我的死亡,是解脱。”<br/> “那天早上我去?找你, 是想告诉你,我准备去?看医生了,这?对?你来说应该算好消息。”<br/> 邱宝珠双目有些发呆,“我不知道,我以?为你是来抓我回去?的。”<br/> “你什么病?”<br/> “不太清楚,心理上的一些问题。”<br/> “你后来没看医生吗?”<br/> “看过,但具体的,我忘了了。”<br/> 邱宝珠露出鄙夷的表情,“你是不是后来年纪太大了,就这?也?不清楚,那也?忘了。”<br/> “邱宝珠,我没活那么久,我们俩的生日,也?是我们俩的祭日。”<br/> 邱宝珠记得?卫樹一开始就说过,他“哦”了一声?,“那你后来活了多久?十年?”<br/> “苟延残喘了一年。”<br/> 邱宝珠眨了眨眼?睛,眼?眶周围的神经被?扯得?战栗发疼,他后知后觉地又“喔”了一次,“活该”两个字像横扎在?喉咙里的鱼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只剩下?赤/裸裸的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