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回神,迎上一双晦暗难测的黑色眼睛。<br/> 闵致哑声开口:“你现在是想回家,还是?”<br/> 席冷喉咙滚了滚,自然选择回家。<br/> 闵致坐在画画的椅子上,没送他。<br/> 等防盗门被轻轻带上,闵致起身,把抽象的丁老头连着画板扔到一边,看向空荡荡的沙发,脑子里、视网膜上,还是席冷赤着上身躺在那儿的景象。<br/> 在此之前他对席冷的冲动多半发自胸膛,然后冲上大脑捣乱,直到今天直面最原始的肉.体冲击,他浑身难受,哪哪都躁得慌。<br/> 他到席冷躺过的沙发躺下,清凉舒心的薄荷香气环抱了他,空气里全是席冷留下的气息。<br/> 他先到处蹭了蹭,然后伸手去抚慰自己,粗沉地吸气吐气。<br/> *<br/> “哥……哥?”<br/> 浴室门被敲了好几下。<br/> 又过了几分钟,席冷关掉水,快速收拾了下,套上睡衣过去开门。<br/> “你怎么洗这么久?”容星熠面露狐疑。<br/> 席冷面色如常,边擦水边说:“我知道了。”<br/> “什么?知道了……?”容星熠茫然了一瞬,而后眼睛放大,颤动起来,“那,那你……那我……请假?”<br/> 容星熠激动得磕磕绊绊,语不成句。<br/> “我不是说,可以原谅你做一次出格的事吗,但只有一次。”席冷说,“我说话算数,你可以去参加选秀。”<br/> “真的?”<br/> “嗯。”<br/> 容星熠揉揉眼睛,似乎想确认是不是在做梦。<br/> 席冷原本想拍一下他脑袋,转念想到这只手刚才做了什么,还是收了回来。<br/> 只说:“加油。”<br/> *<br/> 那天从闵致的公司空手而归,容海高目睹了对方的雄厚财力,更不愿轻易放弃。<br/> 他不太了解娱乐圈的运作规则,但知道爆料能赚钱,于是打算爆席冷的料。<br/> 那感情好啊,作为素人的席冷,通过仅仅一部综艺便获得了令人眼红的超高人气,还和顶流艺人闵致炒起了cp,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等着抓他的小辫子。<br/> 容海高先上微博发布消息,说自己是席冷亲爹,先把席冷原名容昭挂了出去。圈子里肯定有人打听得到席冷的曾用名,也能通过这个信息判断出他爆料的真伪。<br/> 在使用歪门邪道捞钱方面,他的脑子还算灵光。<br/> 微博发布不久,一家营销号主动联系上他,确认了他发来的席冷少年时期的照片,立马询问他的住址,要求当面详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br/> 容海高不疑有他,兴奋地在出租屋等待巨款送上门。<br/> 通过猫眼看出去,来敲门的人文质彬彬,面容俊秀,一副斯文的金边眼镜。<br/> 他不假思索便给对方开了门,点头哈腰殷勤招呼:“请进,您怎么称呼……嗯?”<br/> 那人却不是只身前来,身后还有三个五大三粗戴墨镜的黑衣男人,瞧着像保镖,很不好惹的模样。<br/> 容海高直觉不妙想去关门,可对方已经快步走进了屋内。<br/> 好在领头的青年就如他看起来那般,笑了笑,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我姓乔。”<br/> 容海高立马赔笑,讨好道:“乔总,乔总好。”<br/> 来人正是乔屿森。<br/> 他带着三个闵致精挑细选的保镖,受命而来。<br/> ——被从黑名单放出来之后就是这突如其来的重任,闵致还表示,只要完成得好,可以不与他计较那所谓撞号的破防发言。<br/> 呵呵。<br/> 笑而不语。<br/> 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过来一趟,他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br/> 他反手锁上门,抬了下眼,示意三位保镖。<br/> 容海高还沉浸在与对方谈生意的幻想中,猝不及防,被强壮的三个大男人制住四肢,三两下就被绑死在了椅子上。<br/> 而乔屿森对他嘴里的呼救威胁充耳不闻,架好相机录像,慢条斯理擦拭椅子,折腾好半天,在他对面悠闲地坐下。<br/> 亏心事做惯了的人,对危险的预感极其敏锐,或者说是心虚使然。容海高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虚张声势嚷嚷道:“你们这是绑架!是犯法的!信不信我报警!?”<br/> “敲诈勒索,故意伤害……”一个黑衣保镖被吵得烦了,直接给他一脚让他闭嘴,冷酷地说,“你看看我们谁先进去?”<br/> “不用。”乔屿森拦了拦保镖,对着容海高笑得人畜无害,嘴上却说,“这可是你家,你请我们来的啊。叔叔,要绑架也是你绑架我吧?明明我更有被绑架的价值吧?”<br/> 光明正大倒打一耙。<br/> 偏偏,荣海高无力反驳,后背冷汗直冒。<br/> 就像他曾经去找席冷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有钱人一样,要是普通人戴个几万块的名牌表,他还敢试试铤而走险。但那人从头金贵到脚,他就怂了,连人家衣角都不敢碰,瞬间变成孙子。<br/> 面前的乔屿森亦是如此。<br/> 他知道这种人是真有本事送自己吃官司,甚至吃牢饭。<br/>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他亏心得很。<br/> 而乔屿森阻拦保镖自然不是“良心发现”,只是为了完成闵致的吩咐,当着容海高的面也直言不讳:“先问问他是怎么打他儿子的,然后再动手。”<br/> 容海高脸色大变。<br/> 他哪里肯说,何况殴打妻儿曾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具体怎么打的他也记不清楚了。年幼的孩子却因此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