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还在下。<br/> 乔谅的客厅风格简洁陈设简单,像是才刚入住的商品精装房。茶几上摆放了一束略有些枯萎的风信子,浅淡的紫色为这里增添两分色彩。<br/> 江帜雍走进来,就看到桌面上摆放着包装精致的月饼礼盒。<br/> ……那个自甘下贱当替身的野男人应该来过了。<br/> 江帜雍了然垂眸,冰蓝眼眸阴郁暴躁。<br/> 他没有说碍事的话,只是微微弯腰,把自己的礼盒也放在桌上。<br/> 高大强壮男人秉持傲慢本性,把另一个人的礼盒挤到角落去,让自己的礼盒摆放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br/> 乔谅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br/> 这些东西他根本不会吃,太甜了,会反胃。等节后就会挂出去卖掉,或者转送给沉阳。沉阳什么都吃。<br/> 江帜雍还看到乔谅摆放在客厅的吉他和曲谱。几支笔散落,在他来之前,乔谅应该在写歌。<br/> 他今天又带了些零食来讨好小丑,陪小丑在阳光房玩了一会儿。<br/> 大落地窗,窗外的雨幕和绿影都清晰无比,摆放在这大得夸张的房间里的玩具甚至都只是小丑拥有的一部分而已。<br/> ……当乔谅的猫真好。<br/>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br/> 小丑玩累了,爬到猫爬架的太空舱去睡觉。<br/> 江帜雍转头就看到乔谅一直在他背后,靠着门沿,静谧目光望着小丑。<br/> 他有些莫名的局促,低沉哑声问,“昨天的事情,你想得怎样了?”<br/> 乔谅顿了下,侧目看他。<br/> 阴沉天气和他的冷白肤色形成一种晃眼的对比。青年清冷隽秀的一张脸,带有些锋利清寒的攻击性。<br/> 乔谅觉得江帜雍也算个蠢货。<br/> 明明是邵乐的朋友。<br/> 拿到照片却不去找邵乐告状,也不留作把柄亟待威胁……甚至连那个男人是谁都没有问。<br/> 就这么直愣愣地发给乔谅。<br/> 乔谅心底轻哂,淡漠的目光从今天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的江帜雍脸上剐过。<br/> 江帜雍侧脸紧绷。<br/> “我有那个替身就够了。”乔谅顿了下,“但谢谢你愿意为我隐瞒。”<br/> “他做替身能做得好吗?他是邵乐的谁?”江帜雍立刻忍不住,“他根本不了解邵乐。只有我,作为朋友我才更了解他。”<br/> 乔谅眉眼在阴影光线切割下略显出清冷的晦暗,“你……”<br/> 江帜雍立刻:“我没有要做替身的意思。”<br/> “嗯。”乔谅声音清冷,“我没有这么想。”<br/> 江帜雍沉凝了下,“我只是希望安慰你。”<br/> 乔谅睨着他,靠在墙面,目光在深黑中流露出一丝微妙的轻蔑,“怎么安慰我?”<br/> 江帜雍的手在控制不住攥紧,指甲掐在掌心。<br/> 乔谅的声音好听,轻道,“像邵乐那样吗?”<br/> 江帜雍脑袋里嗡地响了一声。<br/> 他嘴唇张合两下,还不知道该做出一个怎样的反应,就听到门被敲响的声音——“咚咚。”<br/> 江帜雍一僵,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乔谅。<br/> 乔谅转头:“谁?”<br/> rain的声音隔着门板温和响起:“宝宝。”<br/> 有些耳熟的声音。<br/> 江帜雍立刻皱起眉毛。<br/> 没来得及细想,乔谅立刻握着他的肩膀道:“可以去躲一下吗?”<br/> 江帜雍:“你在说什么!我——”<br/> 江帜雍不可置信。<br/> 他的高贵与生俱来。<br/> 他出生就是权利的上层阶级!<br/> 他怎么可能去躲谁,替身而已,野男人而已,见到他才应该滚。<br/> 乔谅其实有些平静地在看他震撼的表情。<br/> 是啊,你很高贵,所以呢。<br/> 乔谅不知道rain会不会和江帜雍认识。<br/> 但根据他对上层人士的了解,他们一般都有极其广阔的社交圈,乔谅从不冒险。<br/> 就算他们不认识。<br/> 他也想看江帜雍躲起来的样子。<br/> 等一切结束,他才会亲自去门后、床底、窗帘后,柜子里,这些地方去把江帜雍拉出来。欣赏一番对方伴随屈辱愤怒的表情……<br/> 啊。<br/> 很抱歉。<br/> 乔谅就是这么恶劣阴暗的人,他甚至偶尔愿意为了自己的恶劣和阴暗支付额外的时间。<br/> 空气凝滞的短短几秒,rain在门外疑惑道:“怎么了吗?宝宝?”<br/> 江帜雍死扛着站在原地。<br/> 一张混血帅脸冷沉,冰蓝眼眸凝沉风暴,抿唇道,“我不可——”<br/> 乔谅握住他的手。<br/> 江帜雍拧紧的眉眼一松,深邃眉宇中只留下一道浅纹,他怔忪着猛地一僵。<br/> 乔谅的“拜托”还没说出口,江帜雍就下意识回握了一下他的手。<br/> 骨节分明,薄软的冷肤裹着骨头。<br/> 乔谅的手,原来握起来是这种感觉。<br/> 这个想法刺在他的脑海里,几乎让他冷汗淋漓地痛了下。<br/> 江帜雍闷着呼吸,硬邦邦地低声道:“就这一次!”<br/> 他转身就往室内走。<br/> 乔谅挑眉睨他一眼,没想到江帜雍居然这样配合。<br/> 他走去开门。<br/> 江帜雍不太熟悉乔谅房间的布局。<br/> 他拧眉,眼前两扇门,他凭直觉随意打开了一扇。<br/> 鼻端立刻浮着一股冷冷的淡香气。<br/> 入目就是一盏落地灯,白色地毯。木质的挂架上是乔谅的衬衫和外套,床单被套是整齐划一的淡灰色。<br/> ——乔谅的卧室。<br/> 江帜雍慢半拍地意识到不合适,脚步刚一缩。<br/> “嘎吱——”<br/> 大门已经打开。<br/> 江帜雍被这声音激得头皮一炸,拧着眉毛抿直唇线,几乎不经思考,就心脏狂跳地低头钻进去。<br/> 室内很空,乔谅好像不喜欢额外的布置。他钻进空置的侧开门箱柜里。<br/> 拉上柜门之前,他微微停顿,有一种自尊碎了一地的错觉。<br/> 江帜雍:“……”<br/> 他面无表情地把门拉上。然后捂住额头,真是前所未有的奇特体验。他无法形容现在的感受。<br/> 好闷。<br/> 也有些热。<br/> 木屑的气味浮在鼻端,江帜雍拧起眉毛,到这时候才感觉到不可置信。<br/> ……他竟然真的躲起来了。<br/> 江帜雍从小到大从没有过如此屈辱的时刻。<br/> 像个见不得光的小三一样,在正宫回来的时候狼狈钻躲。<br/> 但是…<br/> 他阴沉的视线恍惚了片刻,垂眸,在一片漆黑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微微攥了下。<br/> 上面好像还残留乔谅的温度。<br/> ……要是真的能得到小三的待遇,那也不是不行。<br/> 江帜雍龟缩在角落,总是傲慢的青年变得像是阴沟里的老鼠,高大体型蜷缩撑着冰冷的内壁。<br/> 他长得高,蜷缩在这里,脖颈肩背伸展不开,已经有些酸痛。<br/>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耳边传来乔谅和那个野男人的声音。<br/> 碰撞、脚步声。<br/> 箱子一晃。<br/> 江帜雍在结实的箱子里莫名感受到一种重量。他在狭小的空间里抬起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