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随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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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dt css="rd"> &esp;&esp;春天随想录 &esp;&esp;1 &esp;&esp;很多时候，我习惯阴雨绵绵 &esp;&esp;一个人在菜园子赶几只麻雀 &esp;&esp;几条老黄狗，摇头追尾，如临大敌。 &esp;&esp;这种植的杂碎，长满青色的皮 &esp;&esp;从泥巴里脱下来。 &esp;&esp;不远处的村庄，已在蓝天下入坐 &esp;&esp;至于炊烟，就任它自由消亡吧 &esp;&esp;我的那些乡人，裤腿粘满黄泥 &esp;&esp;直到最后，才把面朝黄土一生的脸，转上来。 &esp;&esp;2 &esp;&esp;那一回，我在纸上 &esp;&esp;写下水井，桃花，结核病，土地神 &esp;&esp;青云山上的和尚 &esp;&esp;没有一样像我，没有一样离去。 &esp;&esp;3 &esp;&esp;他们都活在乡村的木屋里 &esp;&esp;用石磨碾玉米，用竹链打豆萁 &esp;&esp;星光随露水下地。 &esp;&esp;我一直相信，这村子有两个人死不了 &esp;&esp;一个是我身体生疮用嘴嚼草药给我敷上的绍棋伯父 &esp;&esp;一个是给村里死人念经送魂的道士杨国清 &esp;&esp;就在昨晚，我梦到浑浊的水 &esp;&esp;灌满堂屋，伯母坐在院子的篱墙下 &esp;&esp;对我笑着“三，你转来了” &esp;&esp;世上有各式各样的人 &esp;&esp;怎么都开始像我，我要去的地方，都不再信道。 &esp;&esp;4 &esp;&esp;不停地给自己虚构杀人动机 &esp;&esp;在一座山上，天一黑 &esp;&esp;泥巴和石头就重复无人的复活术 &esp;&esp;月光哗然，躲在丛林里 &esp;&esp;山冈飘散着烟尘的气味 &esp;&esp;野樱花和蜜蜂 &esp;&esp;都死在自己的口中，我将卒于何地？ &esp;&esp;河沟里的水们，石头下的螃蟹们 &esp;&esp;我们仿佛又一起，坐到岸上，咿咿呀呀，手舞足蹈 &esp;&esp;无人闻声，无人群起 &esp;&esp;扰乱我们的殊死搏斗。 &esp;&esp;5 &esp;&esp;他们又来和我借刀。 &esp;&esp;这黑漆漆的尤物 &esp;&esp;在我的楼阁，兴奋不已 &esp;&esp;早上起来，就看到地上 &esp;&esp;落满橘黄的粉末 &esp;&esp;这没有灵魂的物体，终于逃了出来 &esp;&esp;我们谁都没有出色地活着 &esp;&esp;星星烧起来时，我正躲在玉虎山上 &esp;&esp;砍着进洞的桤木。 &esp;&esp;山下的男人们都退了 &esp;&esp;在一株青松下 &esp;&esp;我看到两条蛇爬了进去 &esp;&esp;一白一青。 &esp;&esp;6 &esp;&esp;现在我是不敢再提梦的。石头砌成的碉堡 &esp;&esp;火铳从洞口伸出来，麻索悬吊着 &esp;&esp;月亮命中的井口堆满柴禾 &esp;&esp;木杈子横歇在堂屋。 &esp;&esp;一个个头裹黑布的人，刚转过土墙角 &esp;&esp;山路旁的草叶，下满白色的泡沫 &esp;&esp;山上是枞树和落叶乔木。 &esp;&esp;其间隐隐幽幽的洞口，宽若数丈 &esp;&esp;我是如何进入，移动手足和衣物？ &esp;&esp;火光从洞内传来，有扳动枪栓的声响，有几个背影 &esp;&esp;模糊而弯曲地映在石壁。这些 &esp;&esp;这民国的孤魂，又聚在一起 &esp;&esp;每晚星 ', ' ')('\n 火点点，似要卷土重来。 &esp;&esp;我又如何记起大堂挂宋人的墨画 &esp;&esp;仿佛一不留神，被吸了进去。 &esp;&esp;7 &esp;&esp;外祖父是给人驱邪还魂的人 &esp;&esp;他有一颗动荡的心，在演鬼的技艺里 &esp;&esp;挥木剑，掐诀，把纯熟的字眼 &esp;&esp;撂在一条黄纸上。 &esp;&esp;月光把乌云浇透 &esp;&esp;清冷的河道上长久地飘荡着一种云烟 &esp;&esp;云烟下，坐着的人，白须凛然 &esp;&esp;分骨为刀。此时，正是夏秋之交 &esp;&esp;水流发出汩汩的声音 &esp;&esp;像他耳朵上的响铃 &esp;&esp;凝在夜色里，穿过自己的年号 &esp;&esp;江河分流，虫鸟低伏。他把魂魄贴在过河的桥头 &esp;&esp;临终前，他告诉母亲 &esp;&esp;自己躲在八百里外的云里 &esp;&esp;等着这俗世一遭，懂得谦卑的人 &esp;&esp;总选择着日子回去。 &esp;&esp;8 &esp;&esp;秋天是一种巨大的虚无 &esp;&esp;山开始秃了，云朵常被单枪匹马的鸟捅破 &esp;&esp;木楼开始有丝丝冷风进来 &esp;&esp;瓦片上全是霜。堂母在这个秋天，被皮癌夺去了生命 &esp;&esp;那次我回来，习惯地在寨子里走动 &esp;&esp;斑驳的老屋还在，一只过冬的麻雀忽闪一下 &esp;&esp;飞上檐口。在我身后，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孩 &esp;&esp;似乎站了很久，叫了我一声。 &esp;&esp;9 &esp;&esp;我回不去了。多年以前 &esp;&esp;有一座山，父母在山腰种玉米 &esp;&esp;中午回家喝水，喂猪，赶鸡 &esp;&esp;我躲在哪里？在一本古书上 &esp;&esp;一块石头里，二百多年前 &esp;&esp;我的祖辈起义，修城楼 &esp;&esp;姐姐在江边洗衣服 &esp;&esp;哥哥在躲木楼上抽烟 &esp;&esp;寨子里桃花似乎是一夜间开的 &esp;&esp;嫂子常在房里笑，听起来，越来越像个妇女 &esp;&esp;我常常一个人溜出去 &esp;&esp;趴在水井口 &esp;&esp;看躺在里面的月亮，又大又圆。 &esp;&esp;2007-3-31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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