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她不禁想起，在进入西北区精神病院的这一月，至少她不孤独，因为她一直处在一道目光的注视下。</p><p> 猛然间身体踏空，一阵下坠感之后，茆七站在了实地上。眼睛甫一接收到光亮，非常不适，她眯缝眼模模糊糊地朝着光走去。</p><p> 走一步，视力恢复一分，她看到了两扇合关的玻璃门，玻璃门外是寸草不生的空地，空地上落长一棵硕大的香樟树。</p><p> 这是一层吧。</p><p> 茆七推开玻璃门，踩到了空地上，四面无墙，她举头遥望。是无遮拦的黑天，望不到任何景物。</p><p> 她终于出来了。</p><p> 预感中的开心却没有一丝体会到，茆七抬头看七楼，那里没有一张脸在俯看她，也没有人喊：我的日记本在哪？</p><p> 再到六层，五层，四层，三层，二层……</p><p> 漆黑的窗户透不出任何人影。</p><p> 视线再回到眼前，五六米外隐约是一道大铁门，要经过那棵香樟树才能到达。</p><p> 茆七没有任何犹豫，迳自走过去。经过香樟树下，感到夜深露重的阴凉。疑惑之时，夜风又吹来，携带着凉凉的湿意。</p><p> 真的就跟正常的夜晚一样，像是心有感应似的，她抬头望远空。</p><p> 是山，层峦叠嶂此起彼伏的群山，在清凉的月光下，如披裹着银纱。不远处似乎还有屋顶，稀稀落落，像有人居住。</p><p> 环境突变，茆七正奇怪之际，背后突传出脚步声，她心中警铃大作，以为有埋伏。提刀回头时，却只看到一个女人，簪束头发，明眸善睐，别是慈和。</p><p> 直觉不是坏人，茆七忙向后收刀。</p><p> “阿七，你怎么又不穿衣服？山里很凉的。”她走上前来，将一件外套披在茆七肩上，又拉开袖子，握住茆七的手伸进袖管里。</p><p> “来，乖乖穿好外套。”</p><p> 她声音像是有魔力，茆七真就自己将另只手伸进袖管。她满意地笑笑，提起襟领替茆七整理衣服。</p><p> “好了！”她轻轻一拍茆七肩膀，嗔怪道，“小东西，总是不听话。”</p><p> 茆七这个年纪在社会上都能被喊姐了，她不服气道：“我哪儿小了，我都——”</p><p> 她蓦然看到自己伸出袖子的手，短短的小小的，身上的外套也不是现代织物，手感粗糙像土粗布，以前那种织布机匝的布。</p><p> 再看这个关心她的女人，穿套老式的蓝黑色斜襟衣服，也是土粗布的料子，个子可能一米六这样，没她高。可她现在的视线角度是仰高的，那就证明——她缩水了。</p><p> “看什么？跟阿妈来，我给你做了血肠，放了很多香葱，你最爱吃的。虽然不是猪血，但鸡血也不错，瓦锅里还炖了鸡汤，等你喝了中药，晚点饿了吃鸡肉……”</p><p> 女人走了几步，见茆七没跟上来，回头看她，“怎么了？”</p><p> 阿妈？她是妈妈吗？茆七对于她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小时候的事也是一些断续不接的画面。毕竟孩童时期，应该一般人都记不详尽。</p><p> “班善因？”</p><p> “嗯？喊我大名干嘛？”女人直接过来拖茆七的手，“阿七，我们去吃饭吧。”</p><p> 茆七任她拉着，才真切地感受到，啊，这就是妈妈呀。忘记多年，陌生了，茆七实在没有什么很激动的情绪。</p><p> 推断时间和身高体型，那她现在可能是十岁。</p><p> 茆七跟随班善因进了一个圈围竹篱笆的院子，两间土坯房正屋搭着两间小屋，格局方正。院子中间有一棵不大枝桠却十分茂密的香樟树，树上摇曳着簇簇小黄花。地面是泥土地，散落片片黄花，脚底碾过嚓嚓的响。</p><p> “你进屋，阿妈去给你拿吃的。”</p><p> 班善因转脚进了小屋，可能那里是厨房。正屋门开半扇，茆七全推开走进去，在只有烛火的昏暗屋里站了个男人，穿着现代的白衬衫，样貌三十来岁，他见到茆七也是十分惊讶。</p><p> 四目相对，茆七想，这难道是爸爸？</p><p> 班善因很快来了，见门全敞开，连端着的食物也来不及放下，先将门关紧实，像是怕被人看见。</p><p> 茆七看看她，对她的行为挺不解的。</p><p> 这男人不是爸爸吗？看班善因惊悚的样子，难道是情人？还是在自己家里约？</p><p> 不怪茆七头脑风暴，毕竟她现在十岁的躯体里装着三十岁的意识。</p><p> “快坐，别拘谨。”班善因向男人做个请的姿势，然后将餐食放在唯一的一张桌上。</p><p> 男人点头致意，扶着桌沿缓缓坐下，行动艰难的样子。</p><p> 这么客气，茆七自行否定，不是丈夫，也不是情人。</p><p> 班善因也让茆七坐好，给她分血肠，给男人分，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出去拿东西，走时也不忘将门掩好。</p><p> 茆七和男人面对面僵坐，正犹豫吃不吃食物，男人那边已经吃完自己那份食物。解决挺快，显然饿狠了。</p><p> 班善因最后端来的是两碗鸡汤和一碗中药，一碗汤给茆七，一碗给那个男人，中药碗则放另一边放凉。</p><p> “先生腿摔了，喝点汤补</p> ', ' ')('\n <p>补，吃饱了歇息一晚，明天就好走了。”班善因说着自己也坐下，抓起筷子夹血肠吃。</p><p> 茆七听了话，原来男人不算熟，暂时收留的。她进屋时巡视过，这里没有男人的物件，她的爸爸是死了吗？也许吧，怪不得她一点印象也没。</p><p> 茆七出神的期间，班善因的筷子敲响她的碗，“阿七，快点吃饭！等会要喝药。”</p><p> “哦。”茆七听话地夹起一块血肠，放进嘴里。吃就吃吧，她妈不会害她，而且她在三层也吃过。</p><p> 热腾腾的中药味儿散得特别浓郁，几乎整间屋都能闻到。</p><p> 茆七不喜欢这个味道，更没胃口，她心不在焉，时而看看这里，时而看看那里。</p><p> 班善因吃饭认真，一口接一口地咀嚼。</p><p> 那男人在低头喝汤，一口一沉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p><p> 茆七就吃两口，实在吃不下，汤也只喝了一半。班善因没有责怪，捡着吃了收拾碗筷。</p><p> 中药也正好凉了，班善因回来催促茆七喝，说：“这是村医开的药，给你们女孩子补身体，快喝了。”</p><p> “我不想喝。”茆七拒绝这苦玩意。</p><p> 班善因装作生气瞪她，“不喝怎么行呢？都喝了几年了，也过来了，别耍小性子哈。”</p><p> 班善因将中药送到茆七嘴边，直接喂她，“啊～张嘴，乖，快喝……”</p><p> 茆七苦着脸，妥协地张口。</p><p> “诶等等！”</p><p> 班善因动作停了，茆七得救地挪开半步，冲鼻的药味终于散了些。</p><p> “先生怎么了？”班善因问。</p><p> 男人说：“我懂点中药，闻着这药里面有黄芪，五味子，丹参这些药味，想看看药渣可以吗？”</p><p> 这男人是班善因在荒郊野林救回来的，当时他确实背个药兜。因为脚摔了不好行走，药兜累赘，便扔在原地。</p><p> 应该是个懂行的，即使疑惑，班善因还是去拿了煎药的砂锅，“那，药渣在这里面。”</p><p> ≈lt;a href=&ot;&ot; title=&ot;陈加皮&ot;tart=&ot;_bnk&ot;≈gt;陈加皮</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