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桌子，姜苔手肘抵在桌面上，随口问道：“那你之前没搬过来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深州过年吗？”</p><p> 沈凛：“嗯。”</p><p> 姜苔斟酌措辞：“焦姨每年新年都要回去看她那个女儿啊？”</p><p> “只有年底才有时间。”沈凛黑漆漆的瞳眸望向远处，神色沉静，“她前夫很早就另娶成家，那家人也不太喜欢她去看孩子。”</p><p> 她迟疑：“你家里人是很少吗？过年也不用回去走亲戚？”</p><p> 那得追溯到很多年前，沈母还在世的时候，家里经常因为沈东石吃喝玩乐欠下不少钱。久而久之，亲戚自然也不愿意和这种家庭来往。</p><p> 这些年，焦莱从来不让他回鞍岭。毕竟沈东石早就出狱，就怕这种祸害还想起一个儿子远走他乡。</p><p> 况且母亲过世时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沈凛也不知道如果真的碰到沈东石，他会做出什么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p><p> 贫贱夫妻百事哀，穷苦人家多灾祸。</p><p> 而这些，都是姜苔这样的出身永远接触不到的底层苦难。</p><p> “很少，久而久之没联系就都断了。”</p><p> 他言简意赅，点到为止。</p><p> 沈凛对她家里的事儿基本都一清二楚，但她从来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比如他闭口不谈的父亲，之前也没提过的“妹妹”。</p><p> 姜苔苔也不想再问，她有时候很自私。必要的时候，她不希望自己有太多同理心，也害怕那是她安慰不了的意外。</p><p> 她低着脑袋看手机。</p><p> 过了会儿，沈凛的手机震动了声。</p><p> 他迟疑地解锁，划到置顶的消息页。点进去，看见姜苔给他发了一个新年红包和一个小猫表情包。</p><p> 姜苔见他看过来，顺势举起乌龙的猫爪朝他挥了挥，笑得俏皮娇憨：“压岁钱红包！今天我收到了很多，所以分你一个。”</p><p> 沈凛那双濯黑的眼眸就这样紧紧盯着她，薄唇轻抿，瞳仁中仿佛有波光浮涌。</p><p> 俩人隔着一张桌子对视，她也在这样沉甸甸的注视下慢慢收了笑，心口莫名地砰然跳动着。</p><p> 静默诡异的除夕夜气氛被远处一道轰然升起的焰火打破。</p><p> “哇，真的放了！”姜苔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嗓音清甜，“我们蹭到了别人的除夕夜烟花。”</p><p> 沈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侧脸，黑眸里的黯淡被一簇又一簇的烟火点亮。</p><p> 本来彼此都没有要守岁的打算，可是在接二连三的礼炮烟火声中，也根本睡不着。</p><p> 乌龙大概是被这种新年庆贺声吓到，乖乖地趴在姜苔腿上一动不动，缩进她的毯子里。</p><p> 她突然开口：“沈凛，我感觉我爸爸又有女朋友了……”</p><p> “你猜的？”</p><p> “嗯，他前段时间都不怎么在家住。”她依然仰着脸看向远处，声音平静，“有时候，我感觉我们是相似的。你看吧，你没有家人一起过年，我也没有。”</p><p> 沈凛垂睫睨她：“你在难过吗？”</p><p> “没有，我不想因为别人难过，只是很开心今晚有你陪我。”姜苔转过来，在桌上撑着小巧尖细的下巴，“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感受。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的这些年都很安心，好像有你在，我就永远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p><p> 姜苔的人生绝大多数时候都很热闹，真心想取悦她的人也会有很多。只是时时刻刻都留在自己身边的、她一回头就能找到的，只有沈凛。</p><p> 他面容平和，静的像一潭水，身后是绵延枯绝的灌木丛。整个人骨骼修长挺拔，就算坐着微躬背也不显得颓懒。</p><p> 姜苔看着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上次看他打拳击赛的时候，台下有个别女观众还在对他的对手喊话，说“别打他的脸”。</p><p> 她被这份回忆逗笑，又往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唇间过了一遍他的名字：“沈凛，凛冬……你老家那个城市在冬天是不是会下很大的雪？”</p><p> “鞍岭？”沈凛偏首，把桌上果汁杯给她推过去些，“下过暴雪。”</p><p> 姜苔抿了一口葡萄汁，迷迷糊糊地回想：“有点想看雪了，一片白茫茫的很干净。这里就从来不下雪。”</p><p> 她其实很怕冷，也没正儿八经在下大雪的城市待过。</p><p> 欧洲倒去过很多次，但常待的是瑞士北部和南意。就算是去北欧的挪威，也是挑夏天去，只剩山尖上还遥遥地剩些雪粒子。</p><p> 沈凛听出女孩嗓音里的困倦，声音也放轻些：“雪很脏，化了就会露出本来的面目。”</p><p> 夜风越来越冷，她睫毛抖动：“你不想家吗？”</p><p> “很久没回去过，不怎么想了。”男生喉结到下颌的弧线被烟火照亮，冷清的鸦羽低垂，看向她半阖的眼，“苔苔，回房间睡。”</p><p> “房间没有这里好睡……等我睡着再回。”</p><p> 姜苔困乏地彻底闭上眼，感觉到毯子被拢紧，腿上的乌龙受到惊吓跳了下去。而后整个人腾空，被抱起来。</p><p> 因为是熟悉的体温，她并没有睁眼，只是还黏糊不清地</p> ', ' ')('\n <p>说了句：“新年快乐。”</p><p> 沈凛脚步顿了下，低眸看着怀里那张柔和的脸：“新年快乐。”</p><p> 他们认识6年，这却是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