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愉悦地叫了一声，千眼黑蛸群体如同花瓣一样的散开又合拢。第一回 路操作台上，亮起了声波攻击的红光。<br/> 归耀喃喃道：“怪物……”<br/> 连蔡宗河都忍不住点了点头。<br/> 这样的怪物，居然就潜伏在他们泽城的地下水系里！这么多年，他们居然没有发现！<br/> 蔡宗河想到了他们运输队的高折损率，想到这些年泽城人民在河岸边的往返。背脊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冒。<br/> “青鸾，你确定千眼黑蛸都在这里了吗？”他问，“一个不留，一个都不能留！”<br/> “请放心，小蔡先生。”青鸾说，“一定一个也不留。”<br/> “高功率粒子扩散炮蓄能完毕。”<br/> 耀眼的光束照亮了海域。<br/> 在声波攻击的红色提示灯中，千眼黑蛸头蛸与它的子民们灰飞烟灭。<br/> 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悬着的心才安定了下来。<br/> “青鸾，回去吧。”蔡宗河疲惫地说。<br/> “正在返回。”青鸾说，“小蔡先生，接下来我会放出水下监测机器人，从头到尾细查泽城水系。”<br/> 蔡宗河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放手做。”<br/> 他与青鸾说完，又看向其他人：“今天这事真的是……出了这种事情，我非常遗憾。但现在累了这么久了，大家先去休息吧。”<br/> 他摆出了送客的架势，几人也纷纷站起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br/> 闻柏舟看了看他，又扫了一眼第一回 路操作台，才说：“那蔡先生记得收回青鸾的武器控制权限。”<br/> “小闻不用这么紧张。”蔡宗河拍了拍闻柏舟的肩膀，“你看，今天青鸾也处理得很好。之前说有空带你见青鸾，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的面。唉，不是个好时候。”<br/> 他这个说法让闻柏舟怀疑，泽城的武器控制权限，是不是自始至终都没在蔡宗河手里？<br/> 可蔡宗河摆明了不想提，闻柏舟也只能微微勾唇，笑着说了句：“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br/> 他往门口迈了一步：“我也先走了。蔡先生，晚安。”<br/> 一行五人一狗回到了泽城号上。<br/> 连生推门的动作顿了顿，才开门走了进去。<br/> 来了泽城之后，他一直和余星野一个房间。此时余星野的战术背包还系在床边护栏上，人却已经不在这里了。<br/> 连生微微叹了口气，才试探着叫道：“青鸾，你能听见吗？”<br/> “您好，连先生。”青鸾平和地说，“我能听见。”<br/> “我现在能去医疗船上吗？”连生问他，“我朋友在上面住院，应该需要有人陪同吧？”<br/> “不需要。”青鸾毫不犹豫地道，“连先生，还请您好好休息。如若明天想上医疗船，我会为您安排接驳船只。”<br/> “明天……”连生想了许久，才叹口气妥协道，“好吧。那就明天。”<br/> “晚安，祝您有个好梦。”<br/> 青鸾切断了与他的通讯，而一墙之隔的隔壁，却正在说着话。<br/> “发生这种事是青鸾的失职。”青鸾正在说，“连生先生想要明天去探望余星野先生，律先生准许吗？”<br/> “你应该做好了安排。”律恒说，“又何必问我。”<br/> “这是属于你们的礼仪。遵守礼仪，总会让人更愉悦些。”青鸾说，“青鸾想让诸位更愉快一些。”<br/> 闻柏舟吐出一口浊气：“除非星野醒过来，否则我们很难现在就感到开心。”<br/> “非常抱歉，根据余星野先生目前的检查报告分析，他当前时刻苏醒的概率只有0.125%。”青鸾说，“但为表歉意，我也给诸位准备了一份礼物。”<br/> 话音一落，门口就传来了金属的敲击声。<br/> 芬里尔走到门口，用爪子扒拉开了房间大门。<br/> 就见门外，一只圆筒形小机器人正在打开腹部储存舱。它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电子储存器，将它安稳地放在了芬里尔脑袋上，转过身轱辘轱辘地走了。<br/> 芬里尔头上多了个东西，它连脑袋都不敢动了。只能僵硬着身体转过头，冲着闻柏舟：“嗷呜？”<br/> 闻柏舟站起身，将电子储存器拿到手里：“这是什么？”<br/> “是青鸾的歉意。”青鸾说，“这里面储存有高功率粒子扩散炮的所有资料，与天基轨道的初步建设方案。”<br/> “我想，这至少能稍微让诸位感到开心一些。”<br/> 第110章 【一更】<br/> 手里的电子储存器刹那间如有千斤重。<br/> 闻柏舟手指抽搐,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门边，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和谁学的？”<br/> 青鸾回答道：“根据过往数据分析。人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就会变得开心。”<br/> 闻柏舟想勾唇笑一笑, 可试了几次，他也做不到自然的表情。他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努力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低声说：“你学错了。”<br/> “大多数时候, 这样的做法没有问题。但是……”他想了想, 决定直接一点, “你要是在我身边, 我会和你翻脸。”<br/> 青鸾顿了顿, 才说：“我不明白。”<br/> 闻柏舟吐出一口浊气, 他走回床边, 扬手将电子储存器丢在了小桌上, 才道：“我也不明白。”<br/> 律恒抬手拿起那枚电子储存器, 将之塞进了战术背包后，才对青鸾说：“你这个行为, 更像火上浇油。”<br/> “是因为余星野先生生死未卜吗？”青鸾问他, “所以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会开心。”<br/> 闻柏舟猛地揉了把脸, 直接道：“青鸾, 如果你能告诉我这片海域的千眼黑蛸被你杀光了，或者你告诉我星野的治疗一切向好很快就会苏醒。我们可能会开心一点。”<br/> “很抱歉。千眼黑蛸的追踪工作正在进行。”青鸾说，“关于余星野先生的治疗问题, 电子储存器里有详细的检查报告与用药需求。”<br/> 闻柏舟点点头：“好, 我会去找药。”<br/> “那么，青鸾先告辞了。”<br/>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br/> 这是一个难得的没有雾的夜晚, 泽城号的灯光倒映在海面上，从舷窗往外望去，能看见一丁点粼粼的波光。<br/> 这对泽城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风景。<br/> 闻柏舟定定看了半天，突然开口说：“我……”<br/> 他声音异常的沙哑。<br/> “柏舟。”律恒冷静地叫他的名字。<br/> 闻柏舟茫然抬头，对上了律恒平静的眼睛。<br/> 他的眼睛很黑，闻柏舟蓦地冒出一个念头，就像……黑暗之下平静的海面。所有的危险与风暴，都被藏在了海面之下。<br/> “柏舟。”律恒又道，“不用太自责。”<br/> 闻柏舟眨了眨眼，茫然地应了一声。<br/> “你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没有这样的本性。你也不会踏足我们的世界。”律恒说，“古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要因为自己本性是个好人而去自责。”<br/> 闻柏舟鼻子有些发酸：“我……”他吸了吸鼻子，才坚定地说：“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br/> “好。有事喊我们，喊芬里尔，也是个好习惯。”律恒放柔了眉眼，“但这件事本质上，是泽城的安全问题上有疏漏。”<br/> 他说着，突然道：“青鸾，今天那场大浪是因为什么？”<br/> “根据远洋船传回来的数据分析，巨浪起源于一场海底地震”青鸾说。<br/> 海底地震，又遇上信号塔被风暴吹坏。青鸾没有提前得到信号，酿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br/> “你们应该开一门应急安全教育。”律恒说。<br/> 青鸾应道：“我会转告给小蔡先生。”<br/> 等青鸾没了动静，律恒才伸手轻轻拍了拍闻柏舟的脑袋：“睡吧，明天去看星野。”<br/> ……<br/> 余星野依然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隔着窗看他的面色，比之前苍白了许多。<br/> 但医生明显放松了下来：“你们别看他脸色不好了，这反而是变好的象征。体温控制下来了。血液里的东西经过了血液净化，也少了不少，我们的治疗方向没有错误。接下来我们打算每隔一天做一次置换，观察一下他自体的情况。”<br/> 连生连忙问：“置换？什么置换？”<br/> “血浆置换。”医生说，“他的废弃血很多，必须要做血浆置换才能维持。不过效果非常好。至于毒素方面，非常庆幸的是，我们的实验室里分析出这是一种常见的章鱼毒素，只要能提供人工呼吸，患者的危险就不大。”<br/> “血浆置换……”叶驰连忙问，“你们血浆够吗？”<br/> 几人都看着医生，恨不能当即就给余星野输血。<br/> 医生笑着道：“目前是够的。你们不用担心，情况还不错。”<br/> “药物呢？”闻柏舟问，“还跟得上吗？”<br/> “也不用担心。”医生道，“实验室在加急合成。”<br/> 那就是有些不够的意思了。<br/> “能不能麻烦您把目前的用药情况给我一份？”闻柏舟说，“我们看看我们地堡有没有库存。”<br/> “这倒是没问题。”医生想了想说，“只是从你们地堡调取，来不及吧？”<br/> 连生立刻道：“先看看再说。我们这次出来交换物资，有的没的也带了不少。”<br/> 医生点头道：“那我一会儿给你们一份。”<br/> 拿着用药清单离开了医疗船，又以要外出寻找千眼黑蛸为名取走了战车。几人在蔡宗河欲言又止地目光里上了车。<br/> 另一边青鸾照旧调出了一辆运输车，安放在老地方等待他们。<br/> 这一路谁都没有说更多的话，也没有道别。<br/> 信号一路跟踪到泽城边缘然后断开，闻柏舟在一个更僻静的地方打开了门，三辆车鱼贯进入了小别墅的后院。<br/> 青鸾的信号在泽城边缘等待了很久，才重新连接上在地下水系里随水循环的探测器。<br/> 那探测器拖着一个小袋子，袋子里面装了好几个墨点一样的千眼黑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