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梁啸川摸摸他额头，问道：“难受吗？”<br />\n月栖意尚未完全清醒，含混道：“我怎么换到这儿来了？”<br />\n“你呼吸有点急，我不大放心，”梁啸川道，“做梦了？”<br />\n月栖意点头道：“梦到平尧哥刚搬来那天。”<br />\n梁啸川：“……”<br />\n他粗声道：“段平尧跟个闷葫芦似的，你又不爱说话，跟这种人待一块儿多闷……我这样爱哄你说话的才好呢。”<br />\n其实段平尧话并不少，只是梁啸川面对月栖意话比较密，加之段平尧说话语调比较平稳，才容易显得寡言沉闷。<br />\n月栖意也不争辩，又喝了点温水，闭上眼道：“那我再睡一会儿。”<br />\n梁啸川给他仔仔细细掖好被子，盼望着余下一个小时他能安然无恙地度过。<br />\n然而月栖意这次醒得很快。<br />\n从苏醒之前几秒就开始呼吸加速，梁啸川手将将碰到他，月栖意便骤然惊醒。<br />\n他偏过脸低头，似是想吐。<br />\n梁啸川立刻将清洁袋兜在他唇下，然而月栖意甚至无力做出呕吐的动作，只是持续不断地急促呼吸着，如同哮喘发作。<br />\n梁啸川扶着他靠在自己肩头，微微捂住他的口鼻，一迭声道：“没事了，好了，已经醒了……梦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对吧，你看看……”<br />\n月栖意微微抬眼。<br />\n舷窗外碧空如洗，云层薄透如同山岚，云层后隐隐有同路的飞机，距离遥远，只看得见小小的轮廓。<br />\n那架飞机周围，有一圈彩虹一样的光环。<br />\n这是布罗肯现象，假如放在社交媒体，会跟帖一长串许愿好运。<br />\n梁啸川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下他小巧的下颌。<br />\n只要月栖意此时与他对视，便会发现他眼中爱怜丝毫不加掩饰。<br />\n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痛如同蛛网密布，几乎是深嵌在他眼中。<br />\n再迟钝的人，也能在一瞬间读懂梁啸川的心意。<br />\n可是月栖意只是凝望窗外天光云海，仿佛被冻僵了的小猫，艰难地握住梁啸川的手腕。<br />\n二人体温殊异，梁啸川被冰得震了下，立即拢住他双手。<br />\n月栖意小声道：“梁啸川，我不应该再想妈妈了，对吧？”<br />\n“如果我一直想，妈妈会舍不得走，她好不容易去了再也不会生病的地方。”<br />\n“也可能，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二十岁的女生，以前的小孩想她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她。”<br />\n“所以我就不应该再想妈妈。”<br />\n“谁说的，当然不是，”梁啸川勉力呼吸了几下，才平稳着嗓音道，“哪有小孩儿不想妈妈的，这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谁说你是你妈妈以前的小孩。”<br />\n“意意，”梁啸川将他的身体转过来，密不透风地抱在臂弯里，无比笃定道，“你肯定是她唯一的小孩，永远的、唯一的小孩。” <br>\n\t\t\t', '\t')('\n--<br />\n某种程度上来说，月栖意有些像上世纪的琼瑶剧女演员。<br />\n如此容色楚楚，眼眶里总含着汪湿濛濛的水。<br />\n即便不落泪也如水如玉，仿佛眼泪随时会连成串滚落下来。<br />\n到真正哭泣时，部分不专业的演员要靠4k极清镜头才看得见眼眶湿润，而他一旦落泪，用几十年前模模糊糊的老旧设备都可以明显看见大颗大颗的泪珠，晶莹浑圆，连成湿淋淋的线，淌过雪白的面颊。<br />\n同时他眼眶薄，一哭就容易红，并且不易消退，旁人一眼便会发现他哭过。<br />\n而今日落地时月栖意已经显得一切如常，是因他并未流眼泪。<br />\n在可以控制自我意识时，月栖意从不在想起月菱茴时哭。<br />\n据说生者挂念死者时如果哭泣，已经离世的人所在的地方便会下雨。<br />\n月栖意的雨天总是伴随着肤肉骨骼发冷发疼，他不想要妈妈也时时经历阴雨连绵。<br />\n这一路梁啸川都很想把月栖意揣到口袋里。<br />\n无论月栖意多少岁，想妈妈时永远都是小孩子一样的神态。<br />\n以前是在梦里，最近他开始在清醒时艰难地提起，总是显得像无家可归的小猫。<br />\n出来半天，行李仅一个背包，在梁啸川肩上，月栖意轻裘缓带，看了他一眼，踟蹰道：“你不要哭了梁啸川。”<br />\n梁啸川恶狠狠道：“老子哪哭了。”<br />\n的确没哭，梁啸川似乎天生没长泪腺，月栖意从未见他掉过一滴眼泪——无论是被他爹抄家伙满院绕着圈儿揍，还是此刻。<br />\n可是苦闷情绪并非只能通过眼泪来体现，尽管外头没下雨，但月栖意看到了淋雨的大狗一只。<br />\n月栖意踮了踮步子，很是轻盈，道：“……工作不要带个人情绪。”<br />\n月闻江背了个小号书包，他边走边拉开拿出一只婚纱造型的泰迪熊，给月栖意塞到手里。<br />\n月栖意不解道：“闻江，你做什么？”<br />\n月闻江并未目睹方才飞机上的场景，但他察觉到气氛有点沉重，他想让妈妈开心，妈妈喜欢泰迪小熊，他就把小熊给妈妈。<br />\n梁啸川嘲道：“借花献佛。”<br />\n月闻江当然也急，他才小学一年级，同时他毫无艺术天赋、无法像月栖意一样不受年龄限制地去从事文艺工作，因此他离合法工作的最低年龄还有将近十年。<br />\n可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赚钱然后都给妈妈，他倒可以出售体力比如当其他学生的打手。<br />\n但体力工作上限太低，同时他不太想给除了月栖意之外的任何人使唤，更不想妈妈被叫来学校。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