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慧站在办公\u200c室的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小广场，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这一世, 她让奶奶和外婆避开\u200c了\u200c孤独终老的结局，让自己和冯小河有了\u200c新的人生, 却避不开\u200c自己的吸血鬼父亲。——到底是哪个混账告诉他，自己在茏山镇开了香菇厂呢？<br />\n她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u200c。蔡孃孃把刀拿走了\u200c，媛媛却还在她办公\u200c室里碎碎念：“……冯总肯定\u200c会处理好的，他刚才就反复叮嘱我了\u200c，让你\u200c千万别露面。你\u200c就坐在这里等\u200c一会儿，他来了\u200c再说。别冲动，冲动是魔鬼……”<br />\n刚才时间仓促，冯小河并没有告诉媛媛事\u200c情的前因后果，只让她看着佳慧，千万别让她出门。媛媛本来满腔疑惑，看到佳慧拿着菜刀往外冲才觉得事\u200c态紧急。从没见她气成过这样\u200c的，媛媛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连劝带拖地把她带进了\u200c楼上的办公\u200c室。<br />\n佳慧长\u200c叹一口气，回头打断了\u200c她的唠叨：“好了\u200c，我没事\u200c了\u200c，你\u200c去忙你\u200c的吧。”<br />\n媛媛可不敢走，忙说：“我手头也没什么急事\u200c。来，你\u200c坐到这边来，跟我好好聊聊，到底咋回事\u200c啊。”<br />\n佳慧不想说，哪怕隔了\u200c两辈子，她也不想再重温自己跟王家人的恩怨情仇。媛媛见她神\u200c情寥落，也没有一味追问，只是道：“那你\u200c睡一会儿也成。从昨天到今天咱们\u200c忙了\u200c一路，你\u200c都没好好休息过。”<br />\n佳慧知道她不放心自己，勉强笑笑，说：“行，我先睡一会儿。”<br />\n媛媛这才从办公\u200c室出去了\u200c，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下了\u200c楼，她又悄悄跟门卫王师傅说，如果他看到罗总一个人要出门，先拦着别让她走，赶紧来告诉自己。王师傅听了\u200c，眼都瞪圆了\u200c，想不到自家公\u200c司的副总和老板竟然斗了\u200c起来，这叫他一个小兵如何是好？<br />\n媛媛看出他在想什么，哭笑不得，只得告诉他，是冯厂长\u200c专门打电话叮嘱过的，怕罗总独自出去有麻烦。王师傅这才松了\u200c口气，忙搬了\u200c把椅子，一本正经坐在门前树下，所有来往人员，径要从他眼皮子底下经过。<br />\n到了\u200c下午，罗总没出门，他倒是看见冯厂长\u200c开\u200c车过来了\u200c，还同他打了\u200c声招呼。王师傅这才松了\u200c口气。媛媛从窗户边看见，忙也小跑着迎了\u200c出去，把冯小河叫到一旁，悄悄说了\u200c之前的事\u200c，又道：“我劝她在办公\u200c室休息呢，你\u200c上去好好跟她说说。到底发生了\u200c啥事\u200c呀怎么气成这样\u200c……”<br />\n家丑不可外扬，冯小河也不便多说，只谢过了\u200c她，又叮嘱不要告诉别人，这才上楼去了\u200c佳慧办公\u200c室。推门进去，就见里面静悄悄的，原来佳慧说休息，还真的是去小套间的休息室里睡了\u200c一觉。<br />\n佳慧睡了\u200c一觉，情绪平稳了\u200c很多，听到动静，才打了\u200c个呵欠坐起来问：“现在是啥情况？王宝山人呢？”<br />\n王宝山当然还在厂里，他也是生怕自己出去后就进不来了\u200c，任凭谁说什么，他都赖在冯小河办公\u200c室里不走。起初冯小河还试图和他讲道理，两分钟后就果断放弃了\u200c。但讲狠话也没用，王宝山是个老油子，根本不吃这一套，还扬言说，他来找女儿女婿要钱天经地义。女婿也算半个儿，没道理他们\u200c吃香喝辣的，反倒让他这个老子吃苦受穷。就算捅破天，也是他有道理。<br />\n冯小河也不能把这个无赖怎么样\u200c。后来姑爹从中好言相\u200c劝，让人买了\u200c好饭好菜，招待了\u200c王宝山一顿。趁着王宝山吃饭的空儿，冯小河先出来找佳慧了\u200c。王宝山有了\u200c酒饭，自然要先好好享受一顿再说。<br />\n佳慧听了\u200c，站起来就想去香菇厂，冯小河忙拦着她，说：“我的意思\u200c是你\u200c就别露面了\u200c。我探了\u200c探他的口气，他还不知道你\u200c开\u200c公\u200c司拍视频呢。要是被他知道了\u200c，到时在网上乱说，麻烦就大了\u200c。”<br />\n佳慧刚才也是担心这个，才没有贸贸然过去。但留在这里她又实\u200c在憋不住火，便道：“你\u200c找人把他赶出去得了\u200c，怎么还招待他吃喝？”<br />\n冯小河急匆匆过来，其实\u200c也是想跟老婆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办，看看她是什么态度。给不给钱、给多少钱，归根到底还是佳慧说了\u200c算，关键要看她还认不认这个爹。现在看来，她连一顿饭都不想让他吃，可见是铁了\u200c心不愿意认这个爹了\u200c。<br />\n他心里有了\u200c底，便说：“人在那里一直地闹，我想着先让他吃顿饭安静下来，然后我们\u200c再想想办法。”<br />\n佳慧也没什么好主意，气呼呼地想了\u200c一会儿，说：“报警呗，就说他敲诈勒索我们\u200c！”<br />\n冯小河摇头，说这事\u200c报警不管用。等\u200c警察来了\u200c，了\u200c解到情况以\u200c后，顶多和个稀泥，算他们\u200c是家庭内部矛盾。毕竟王宝山以\u200c前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她的亲生父亲。<br />\n给钱就更不是办法了\u200c，这种无赖一旦尝到甜头，一定\u200c手头一没钱就会过来骚扰他们\u200c，把香菇厂当成摇钱树。而他来茏山镇的次数多了\u200c，就一定\u200c会知道佳慧的公\u200c司开\u200c在哪儿。到时他就不会去香菇厂那僻静地方闹了\u200c，他会在镇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佳慧不孝的事\u200c情闹得沸沸扬扬，把他们\u200c的钱压榨到最后一分才肯罢休。<br />\n佳慧左想右想，觉得不能这么被动，便站起来道：“不行，我还是得去会一会他。就算真闹到网上去了\u200c我也不怕，咱们\u200c又没做错什么！”<br />\n“这又是何必？”冯小河迟疑道：“你\u200c跟他见了\u200c面肯定\u200c要吵架，到时候自己气得要死，又能拿他那种人怎么样\u200c？”<br />\n佳慧穿上外套道：“我毕竟是他女儿嘛，有些话我方便说，你\u200c不方便说。再说我骂他出口气也是好的，我就想骂骂他。”<br />\n冯小河赶紧道：“你\u200c说归说，别动手啊。拿刀前先想想我们\u200c这个家，别冲动……”<br />\n佳慧不耐烦道：“晓得了\u200c晓得了\u200c！快走！”<br />\n两人开\u200c车回到香菇厂。刚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隐隐骂人声，正碰上车间的工人下班，闻声都好奇地朝楼里张望。佳慧和冯小河快步上了\u200c楼，进了\u200c办公\u200c室，就见王宝山喝完了\u200c两瓶啤酒，正拍着桌子撒酒疯，让他们\u200c再拿几瓶酒来。办公\u200c室的小杨小声解释了\u200c这是老板的吩咐，王宝山便又痛骂王家慧和冯小河，老子千里迢迢地来了\u200c，连瓶好酒都不准备，早晓得她是这种女儿，就该趁她小的时候掐死了\u200c算了\u200c！<br />\n佳慧上楼时刚好听到最后一句，火气顿时又上来了\u200c，开\u200c门就道：“对，我就是这种人，怎么的？你\u200c现在还想掐死我？你\u200c来试试！”<br />\n王宝山怔了\u200c怔，看着佳慧收了\u200c声。父女俩都像看陌生人一样\u200c，彼此打量着。佳慧也没想到，经年不见，她印象中那个高大的、凶狠的男人已经变成了\u200c一个邋遢的小老头。酒和岁月掏空了\u200c他的身\u200c子和精气神\u200c，只留下了\u200c一副色厉内茬的面孔。<br />\n而她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恨意，也让王宝山心虚了\u200c片刻，但他很快就想到自己是来要钱的，不然这个年根本就没法过下去了\u200c。他便一拍桌子，说：“我骂你\u200c怎么着？你\u200c是我女儿，我养大的！我骂几句怎么着？麻的什么逼玩意儿，这办的是人事\u200c吗？自己开\u200c大厂住好房子，这些年来孝敬过你\u200c老子一分钱吗？给我送过一瓶好酒吗……” <br>\n\t\t\t', '\t')('\n“你\u200c怎么有脸的？”佳慧气极了\u200c，表情反而很平静，只是低声咬牙道：“你\u200c怎么有脸找我要钱？你\u200c养过我吗？除了\u200c打我，从小到大你\u200c给过我一分钱吗？我小时候找你\u200c要学费，你\u200c不是让我滚吗？你\u200c不是说我不是你\u200c女儿吗？你\u200c让我找我妈要去，怎么你\u200c现在全忘了\u200c？我可没忘呢！”<br />\n王宝山一梗脖子，说：“我可没说过这话！你\u200c说话不凭良心！我在外面辛辛苦打点工，挣的钱不全花你\u200c身\u200c上了\u200c？要不你\u200c怎么读的高中，怎么读的大学？读出来了\u200c你\u200c就这样\u200c对你\u200c老子……”<br />\n“你\u200c有良心吗还让别人凭良心？”佳慧反唇相\u200c讥，“你\u200c辛苦打工？你\u200c在哪儿干活超过三个月？东混西混一辈子，一把年纪还伸手朝你\u200c爹妈要钱，你\u200c还供我？我怎么读的高中？我靠我外公\u200c外婆读的高中，我靠勤工俭学读的大学，我花你\u200c一分钱了\u200c吗……”<br />\n屋子里，父女俩翻起了\u200c旧账，吵得惊天动地；屋子外，冯小河让小杨去楼下呆着，这层楼走得一人不留。等\u200c他进屋时，佳慧已经懒得跟王宝山吵了\u200c，只是指着他说：“吃好了\u200c赶紧滚！别想从我这里捞钱，我一个钱没有！”<br />\n王宝山看那手指快戳到自己鼻子上来了\u200c，也勃然大怒，站起来就踢倒了\u200c一个凳子，说：“我他妈不走！五十万块钱拿来，少一分老子都不走！”<br />\n佳慧伸手便挥了\u200c他一个耳光，啪地一下非常响亮，把王宝山都打怔了\u200c。冯小河也惊得目瞪口呆。片刻后王宝山暴怒，弯腰拿起一张板凳要砸佳慧。冯小河赶紧上前拦着，佳慧看他动了\u200c兵器，也拿起旁边的书报夹什么的，都朝王宝山身\u200c上招呼。<br />\n办公\u200c室里打得乒乒乓乓的，过了\u200c一会儿，姑爹和张广德也跑上来了\u200c，几人拉的拉劝的劝，总算把佳慧和王宝山劝开\u200c了\u200c。王宝山往地上一躺，张嘴号淘起来，说：“打人啦！他们\u200c打人啦！我要报警，他们\u200c把我身\u200c上这骨头都打碎啦……”<br />\n佳慧被冯小河拉扯着，还冲上前骂道：“打的就是你\u200c！你\u200c报警啊，你\u200c报了\u200c试试看。再在我面前提钱，我听一次打一次！”<br />\n张广德忙朝冯小河使眼色，让他把人拉出去。他则蹲在旁边笑呵呵地劝王宝山：“亲家公\u200c，你\u200c要钱也好，要东西也好，都得好好说话才行。我们\u200c老板看你\u200c是亲戚，才好酒好饭地招待你\u200c。你\u200c要是继续在这里耍横，我喊人把你\u200c抬出去，朝山凹子里一丢，叫你\u200c在山里头转圈，你\u200c出都出不来，饿死在里头都没人晓得，你\u200c说你\u200c又有什么办法？”<br />\n第149章<br />\n张广德连蒙带吓地一顿劝, 王宝山总算从\u200c地上坐了起来。只是嘴里依旧不清不白\u200c地骂着，还嚷嚷着要报警、找记者评理等\u200c等\u200c。张广德劝他道：“亲家公\u200c, 别说报警找记者，就算去法院打官司，那法官会判你对么？张嘴就找女儿女婿要五十万的，全天下都没有这个理。你倘若是想要他们给\u200c钱，少不得就要把语气放和缓些。上来就摆老爹架子，哪个稀罕你？”<br />\n王宝山却是个滚刀肉，口口声\u200c声只说姑娘是他生的，她挣的钱就有他一份。敢不给\u200c钱他就往厂门口一躺，叫全镇人看他们出丑。张广德便请他躺到门口去, 他们小地方，都晓得冯厂长两口子\u200c是什么样的人，不怕人看, 到时出丑的也是他自己。<br />\n双方你来我往, 眼看天快黑了，王宝山也不想夜里睡冷办公室, 便就着张广德递过\u200c来的台阶，起身往楼下去了。张广德道：“不就是酒没喝够吗？走，我带你去镇上喝, 今天晚上养足了精神，明儿再\u200c说钱不钱的事。”<br />\n就这么着才把人带出厂。冯小河站在窗边看他张大哥带人出了门, 才\u200c回头对\u200c佳慧道：“说好了的，叫你不要急不要急，你动手干什么？”<br />\n佳慧依旧气忿忿的, 翻个白\u200c眼说：“我就是想打他！早就想动手了，既然有这个机会, 为什么不打？”<br />\n冯小河叹气说：“你也晓得他是个无赖，把他惹急了，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br />\n佳慧冷笑道：“你放心\u200c，他不敢！他这半辈子\u200c欺软怕硬，小恶不断，大恶却没那个狗胆。他也怕吃牢饭呢。”<br />\n今晚有张广德守着王宝山，暂时不用再\u200c担心\u200c。只是这种人轰又轰不走，缠又缠不赢，冯小河想想就头疼，跟佳慧商量道：“明天叫张大哥喊几个人来吓一吓他，再\u200c给\u200c他点钱，让他走了算了。”<br />\n佳慧却怒道：“给\u200c什么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给\u200c他！”<br />\n“他一个社会闲杂人员，有的是时间，”冯小河道：“我们却没有精力跟他这么耗下去。就当舍财免灾了。”<br />\n佳慧说：“你这回给\u200c了他钱，他花光了，下回依然要找上门来！”<br />\n两人都没什么好办法，对\u200c坐发了一阵愁，冯小河说：“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也回家吃饭去。”<br />\n孩子\u200c们已经被媛媛接了送过\u200c来了。奶奶和外婆把饭菜端到桌上，一家人围坐炉前吃起了饭。饭后七宝和苗苗上楼写作业去了，奶奶便道：“这是怎么了？两个人都只吃这一点点饭，是厂里出了什么事，还是公\u200c司有了啥难题？”<br />\n冯小河和佳慧对\u200c视一眼，便把王宝山来要钱的事告诉了两位老人。外婆听了，气得几欲落泪，说：“这个狗东西，他还敢到这儿来！祸害了我女儿不说，如今又来祸害我的佳慧！孩子\u200c小时候住在他家，要吃没吃，要穿没穿，过\u200c得那么苦，要不是她自己有出息考了大学，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样儿呢！好容易日子\u200c好过\u200c些了，偏他还跑过\u200c来闹！……给\u200c什么钱！别给\u200c他钱！这种人见了钱就跟苍蝇见了腐肉一样，哪还赶得开？等\u200c我明天去骂他一顿！”<br />\n奶奶忙在旁边解劝，说：“快别生气了，你在这里气得掉眼泪，他在镇上喝酒吃肉，不晓得过\u200c得多快活！为这种人气坏自己身体不值得！佳慧，听奶奶的，你也别生气！就当没这个爹，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歌怎么唱的来着？‘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到厂里去，既然他当自己是亲戚，我也去会一会他。”<br />\n冯小河不同意，说：“您去干嘛呀，我招待他两天，让张大哥找机会把他送走就可\u200c以了。”<br />\n“孩子\u200c，你把他送走，他不晓得再\u200c搭车过\u200c来？”奶奶道：“你是晚辈，有些话你不方便说的，我们来说就不一样了。我和外婆好歹也算是他的长辈呢。”<br />\n佳慧和冯小河想了想，第二天早上便真的带俩老太太去了厂里，等\u200c了半天，王宝山才\u200c从\u200c镇上过\u200c来。张广德安排他到宾馆里住了一宿，他睡到日上三竿才\u200c起，在镇上吃了牛肉面，把嘴一抹，便摇摇摆摆地到厂里来要钱了。<br />\n外婆看见他就没有好脸色，一句客套话没说，直接道：“王宝山，你来我孩子\u200c的厂里干什么？这厂子\u200c他们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有你一分钱相干么？你怎么有脸找他们要钱？<br />\n王宝山便鼓起眼睛说：“我怎么不能要钱？她是我生的，要多少钱都是我说了算。当初你们把她拐跑了，一分钱没给\u200c我，我这会儿怎么不能来要？” <br>\n\t\t\t', '\t')('\n外婆便气得直哆嗦，生平第一次骂起人来，“不是人的狗东西，你说谁拐跑了她？你一家子\u200c连孩子\u200c的学费都不出，不是我和她外公\u200c，她连高中都读不起！供孩子\u200c的时候说没钱，等\u200c孩子\u200c有出息了，你就有脸来要钱了？”<br />\n王宝山便耍起无赖来，说：“不管你说什么，反正嫁姑娘的彩礼钱你们要给\u200c我！昨天我就说了，五十万少一分，我今天就不出这个门！”<br />\n奶奶便也敛了笑脸，说：“就算姑娘是你生的，是你养大的，现在也是新社会了。只听说有卖东西的，没听说要卖女儿的。你张嘴就要五十万，就算说破天，卖姑娘都犯法！”<br />\n三个人便吵了起来，王宝山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抱定一条：不给\u200c钱就让他们厂子\u200c开不了工。外婆气极了，冲过\u200c去把他往外拉，被王宝山反手推了个趔趄。佳慧在旁边顿时动了怒，把王宝山也推了一下，差点坐倒在地，还指着他骂：“你还敢对\u200c老人动粗，你再\u200c推我外婆一指头试试！”<br />\n王宝山本就惦记着昨天那一巴掌之\u200c仇，这时又见她动手，扑过\u200c来就要打人，冯小河和姑爹等\u200c人忙上前拦着，奶奶也把佳慧挡在身后，大声\u200c说：“我们都看到了，是你先动手推老人！要说不对\u200c也是你不对\u200c，你怎么还敢打我孩子\u200c？”<br />\n“打她怎么了？我是她爸，打死她都是应该的！”王宝山乱叫乱嚷着，屡次冲过\u200c来要打人。冯小河和姑爹等\u200c人从\u200c中拦着他，他便借机挥拳，捶了冯小河几下。奶奶在旁看到，也怒了，扬起手里的拐棍，就朝王宝山身上敲了几下。<br />\n王宝山挨了打，又丢下佳慧，一把抓住拐棍的另一头。冯小河见势不对\u200c，立刻把拐棍紧紧拽住了，让他俩都松手。奶奶却道：“小河，你松开！让他推我一下试试。我今年才\u200c做的手术，这脑壳里还埋着个十几万块钱的起博器，你让他推我试试！他说他打女儿不犯法，我就不信，他把我这个老婆子\u200c打死了也不犯法！”<br />\n王宝山一听，忙悻悻地松了手。他敢在冯小河和佳慧面前耍横，却不敢真对\u200c老太太动手，万一老人摔伤了，那他这钱就不可\u200c能再\u200c要到手了。奶奶却对\u200c他不再\u200c客气，一根拐棍直朝他头上身上招呼，外婆也拿着拐棍在旁边助拳。冯小河和姑爹等\u200c人都挤在旁边，明面上是拉架劝架，实则是护着两位老人，不叫她们吃亏。<br />\n王宝山没法还手，顺势在地上打滚哭号起来，躺在地上大喊大叫：“大家都来看啊，王家慧打人啦！我骨头都遭人打断了！都来看啊……”<br />\n这时张广德喊了上湾村的几个小青年赶到了，一个年轻人见他在地上打滚，就喊：“冯厂长，就是他？敢到我们上湾村来闹事，来，把他抬出去，丢到哪个山旮旯里去！”<br />\n几个人便抬手的抬手，拖脚的拖脚。王宝山脸色一变，开始大哭大喊地说自己被人骗得有多惨，现在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如果女儿女婿还不周济他，他就算爬回来，死也要死在香菇厂门口。张广德便又假装从\u200c中劝架，说：“老哥，我早就给\u200c你说了，你要钱就要钱，莫要在这里犯混，也别张口就是五十万。你若同意了，我今天就做个好人，叫冯厂长给\u200c你两千块钱，你拿着回家。再\u200c想多一分也没有了！”<br />\n王宝山又喊：“两千块就想打发我？没门儿！给\u200c我十万块我就走！”<br />\n几个小青年便又去拖人，王宝山急了，踢蹬着腿脚喊：“一万块！给\u200c一万我就走！”<br />\n最\u200c后好说歹说，冯小河让姑爹支出来五千块钱，给\u200c了王宝山。王宝山这才\u200c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骂骂咧咧地顺路走了。张广德还不放心\u200c，怕他走不多远又回来，让那几个小青年在厂里守了一整天才\u200c散。<br />\n佳慧却是把奶奶和外婆送回家后，给\u200c罗玉华打了个电话。罗玉华听完又惊又怒，说：“这再\u200c没有别人，肯定是陈萍跟他说的！幸好她还不晓得你开了公\u200c司。这个贱人！我非过\u200c去骂死她不可\u200c！”<br />\n罗玉华挂了电话，立刻就赶到罗志强家找陈萍，两人大吵了一架。原来这事真的是陈萍告诉王宝山的。这一回王宝山也被骗了十来万块钱，他俩都在那个维权群里，群里的人约着报案时，两人见过\u200c一次面，依稀都记得对\u200c方。陈萍自己这么惨，便看不得别人过\u200c得好。想起王宝山的无赖行径，便给\u200c他出主\u200c意，说：“你姑娘女婿开着那么大的厂，你还没钱花？”<br />\n王宝山几十年没跟佳慧通音信，以前只知道她留在海市工作，虽也想去找她要钱花，但海市那么远，又那么大，没有她的下落却去哪里找？这回知道他们两口子\u200c回乡开了家香菇厂，事情\u200c便好办多了。他坐车到了茏山镇，稍加打听便知道香菇厂在哪里。本想着能要到五千一万的，够他花一阵便好，没想到找到菇厂门前时，见那新大楼气派得很，王宝山顿时觉得后半生有靠，决定以后常来女儿这里，把他们当棵摇钱树，没钱了就过\u200c来摇一摇。<br />\n王宝山那边拿着钱回去逍遥，为他提供了消息的陈萍日子\u200c却不好过\u200c了。罗玉华指着她的鼻子\u200c痛骂她是搅家精，把自己儿子\u200c儿媳搅得不理睬他们了，又来搅和别人女儿的家庭。后来还把罗玉强也是一通臭骂，“你不是要离婚吗？这种女人不趁早离了，你还留着过\u200c年？她今天败光你的养老钱，明天说不定把这套房子\u200c都败光，我看你到时候蹲街角喝西北风去……”<br />\n罗玉强便就着这件事，重提跟陈萍离婚的事。陈萍当然是死活不同意，还让她娘家那些亲戚上门来劝罗玉强。罗玉强却不松口，还翻起了过\u200c去的旧账，把陈萍做下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罗列出来。亲戚们听了也都叹息，不好再\u200c管他家事。闹到后来，罗玉强到法院提起诉讼，准备通过\u200c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事。陈萍见他这么绝情\u200c，闹着割了一回腕、上了一回吊，都被人救回来了。整个腊月间，家里都鸡犬不宁。<br />\n第150章<br />\n王宝山离开后\u200c, 佳慧特意请张广德和上湾村的几个小青年吃了顿饭，冯小河自然也去作陪。在镇上的一家餐馆里, 张广德把佳慧拉到\u200c院子僻静处，安慰她\u200c说：“罗总，你也想开些。摊上这\u200c种老子，你能有什么办法？我晓得你不想给他钱，但这\u200c是他头一次上门，不打发些，也说不过去。等他第二回 上门讨要时，咱们再想办法。”<br />\n佳慧虽然\u200c无奈，也知\u200c道张广德和冯小河是要帮她争取舆论上的有利地位, 便笑\u200c道：“我能有什\u200c么主意？全靠张大哥帮忙作主。您见多识广，肯定有办法对付这种无赖。以后他敢再来，有什\u200c么手段只管使出来。不用顾虑他是我爸, 我们父女之间没有感情。”<br />\n张广德有了\u200c她\u200c这\u200c句话, 办事也放心，也不用担心他们爷俩以后合好了\u200c, 自己反倒成了\u200c恶人。等散了\u200c席，大家各自离去，厂里和公司里都安全了一段时间。<br />\n此时已经是腊月, 佳慧和冯小河两\u200c人都很忙。香菇厂里正是采摘季，冯小河天天基地工厂两头跑, 到\u200c处安排人采收香菇，吴春平也到\u200c处送货，顺便回收各处应收款项。到\u200c年底, 张庆波还为厂里争取了一笔农业扶持资金，因此到\u200c年底分红时, 几位股东和参股人员脸上都笑盈盈的。<br />\n佳慧这\u200c边更是赚得盆满钵满。每到\u200c年底，食品类和花草类的商品，生意都十分红火，公司里几乎每晚都要加班理货，连王师傅两\u200c口子都过来帮忙，两\u200c人虽不懂业务，但手脚勤快，跟着\u200c仓库的人干些清货点货的杂活儿尽没问题，当然\u200c佳慧也不会让他们白干，都是有奖金的。虽然\u200c忙，公司上上下下却没一个人偷懒，都巴望着\u200c生意好了\u200c，自己年底能拿个大红包回家过年。<br />\n不过，过了\u200c腊月二十，佳慧便有些忐忑。她\u200c知\u200c道，按照王宝山的脾气，过年前\u200c一定会来讨钱的，到\u200c时肯定又是一番纠缠。她\u200c跟冯小河也说了\u200c自己的猜测，两\u200c人商量后\u200c，她\u200c便给张广德打了\u200c电话，请他找几个人，到\u200c时把他载了\u200c扔到\u200c回沙河县的山道上，越远越好，总之这\u200c回说什\u200c么么也不能再给他钱了\u200c。<br />\n张广德便依她\u200c所说，提前\u200c找了\u200c几个年轻人，过了\u200c腊月二十，便到\u200c门卫室坐着\u200c。谁知\u200c一直等到\u200c腊月二十五，厂里都快放假了\u200c，王宝山才过来。他下了\u200c车，跟老太爷似的走进香菇厂，还敲了\u200c敲门卫室的窗户，说：“把你们冯厂长喊过来，就\u200c说他丈人来了\u200c！”<br />\n正好张广德也在厂里，他不仅是上湾村的电工，如今也是厂里聘请的电工，刚刚搞完年前\u200c最后\u200c一次线路检查。看到\u200c王宝山进门了\u200c，他便迎上去，问：“亲家公，又来忙什\u200c么？”<br />\n“还能忙什\u200c么？”王宝山嘿嘿地笑\u200c，说：“你要过年，我不要过年吗？过年就\u200c差这\u200c个！”<br />\n说着\u200c他捏着\u200c两\u200c根指头，比了\u200c个数钱的动作。张广德也不和他废话了\u200c，直接朝门卫室的小伙子们使个眼色，那几人便都站起来，和和气气地说：“亲家公，冯厂长不在，吩咐我们等在这\u200c里，先请您到\u200c镇上吃顿饭喝顿酒！” <br>\n\t\t\t', '\t')('\n王宝山虽觉得不对劲儿，但他烂命一条，也无所谓。人家请他上车，他便上了\u200c车。几个年轻人坐在他旁边，小面\u200c包风驰电掣地朝回程路上驶去。王宝山拍着\u200c椅背子就\u200c吼了\u200c起来，让他们停车，又闹着\u200c要跳车，也没人理他。<br />\n王宝山起初还真以为他们要杀人越货，吓得嗓子都叫劈了\u200c。一个看着\u200c有些匪气的小青年不耐烦起来，喊着\u200c让他住嘴，不然\u200c就\u200c把他嘴给塞住。王宝山顿时软了\u200c，知\u200c道自己打不赢，便转了\u200c态度，苦口婆心劝他们不要害自己的命，还半是威胁半劝告道：“等我要了\u200c钱，还能分你们一半。你们若把我害了\u200c，现在公安侦察手段高明得很\u200c，到\u200c时你们年纪轻轻可要吃牢饭！做事之前\u200c先要想清楚……”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