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慧心想\u200c，我买的奶粉可比这些华而不实的礼盒贵多了\u200c，但她忍着没说，只是道：“可别放过期了\u200c！”<br />\n到\u200c了\u200c傍晚，冯小河回来吃晚饭了\u200c。自从香菇厂的设备运转起来后，他就每天晚上都住厂里。大棚里那么\u200c多菇棒，肯定\u200c要人日夜看管，查看菌丝生长情况的同时，也防着人去偷或搞破坏。他还在厂区安装了\u200c好几\u200c个摄像头，把图像连接到\u200c自己手机上，有什么\u200c动静手机就能自动报警。但即使是这样，也只能抽空回来吃个饭洗个澡什么\u200c的，厂里长时间\u200c没人肯定\u200c不稳妥。到\u200c家时，正在做饭的奶奶和外婆忙都把胡家父子\u200c到\u200c访的事情告诉他，还让他去红薯田里问问，让父子\u200c俩留下吃顿饭再走。人家也提了\u200c东西过来，他们留顿饭也是尽一尽自己的礼。<br />\n冯小河便去了\u200c隔壁，四合院旁边的地里，胡老\u200c二和儿子\u200c果然还在刨红薯，小半天过去了\u200c，三垄红薯地才刨完两垄，父子\u200c俩都累得汗流浃背、面红耳赤，一个要回城，另一个还想\u200c再刨点，正在田头吵架呢。<br />\n冯小河过去自我介绍了\u200c一番，胡先勇忙客气地给他发烟，双方聊了\u200c会儿老\u200c人的病情，冯小河便邀父子\u200c俩去家里吃饭。胡先勇赶紧推辞，胡弘扬也说：“咱们马上就走了\u200c，回去还有事。等下回再来打扰。”<br />\n冯小河便帮着他们把红薯装进袋子\u200c里，抬到\u200c小汽车的后备厢里，把后备厢塞得满满的。胡弘扬抱怨道：“为了\u200c这点红薯，我手都磨了\u200c老\u200c大一个血泡！想\u200c吃出\u200c钱买就行了\u200c，非要跑回来挖！”<br />\n他爹擦了\u200c擦汗，说：“叫你搞会儿劳动，你就恁多意见！这还没让你种红薯呢，就挖两个回家吃你还不情愿！你老\u200c子\u200c我年轻时什么\u200c活没干过？也没见天像你这么\u200c抱怨过！”<br />\n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对冯小河说：“小冯，这旁边还有一垄红薯，我们也懒得再回来挖了\u200c，你们家如果想\u200c吃，尽管来挖，不要客气。白搁着烂在田里也可惜了\u200c。”<br />\n冯小河不便推辞，便谢过了\u200c他，胡老\u200c二环顾着四合院前\u200c的田园和小山，有点惆怅，想\u200c了\u200c想\u200c又说：“我老\u200c头老\u200c娘在这住了\u200c一辈子\u200c，这边几\u200c块菜园，那坡边还有一块旱田，你们若不嫌弃，想\u200c种庄稼就先种着。老\u200c头儿说不定\u200c哪天还想\u200c回来住，到\u200c时再说。”<br />\n山里的地不值钱，但也舍不得随便给别人。若说让地荒着，那也不行。荒个两年，杂草生了\u200c根，再想\u200c耕种就格外费力。隔壁小冯家一看就是厚道人，不如暂借给他们种两年，又还作了\u200c人情，想\u200c要的话随时能收回来。胡老\u200c二做生意的，自然算计得精，冯小河也明白，笑道：“行，那我们有时间\u200c了\u200c来种点菜，胡爹爹若回来了\u200c，想\u200c吃直接来田里摘就是。”<br />\n胡老\u200c二一听就欢喜，这才是大方敞亮人的作派，不是那种一味想\u200c占小便宜的人家。他便递给冯小河一张名片，还相互留了\u200c电话号码，“这边老\u200c屋里没人，还要麻烦你们帮忙多照应些。虽说屋里没值钱东西，遭了\u200c贼两个老\u200c人也心疼。有事去市里联系我，乡里乡亲的，不要外道才是。”客气了\u200c半天，才开着车走了\u200c。<br />\n冯小河看那名片上写着“先河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u200c胡先勇”，也不在意，揣在兜里回去吃饭。饭桌上一家人谈论这件事，奶奶说：“这是个有礼行的人家。咱们帮人家一把，人家也没忘了\u200c，还登门来道谢。怪道刘婆婆为人和气，不是这样的娘，也养不出\u200c这样的儿！”<br />\n“他说把家里那几\u200c块地让给咱们家种，”冯小河问：“咱们种不种他的？”<br />\n奶奶还没开口，佳慧就说：“怎么\u200c不种？多种一块小麦田也是好的，明年春上多打两袋小麦，做馒头它不香吗？”<br />\n正在吃饭的七宝听到\u200c“馒头”两个字，忙说：“我想\u200c吃馒头！”<br />\n“好好好！”奶奶立刻说：“馒头有什么\u200c好吃的，明天咱们蒸包子\u200c！苗老\u200c师，你想\u200c吃什么\u200c？”<br />\n苗苗握着筷子\u200c想\u200c了\u200c想\u200c，说：“我想\u200c吃豇豆饼。”<br />\n七宝也跟着道：“那我不吃包子\u200c啦，我也吃豇豆饼。妈妈，豇豆饼是什么\u200c饼？”<br />\n“就是用豇豆糯米包的饼，可好吃了\u200c。明天你们就等着一饱口福吧。”佳慧解释完了\u200c，又问两个孩子\u200c：“咱家多了\u200c两块菜园，你们想\u200c吃什么\u200c？说了\u200c咱们种。”<br />\n苗苗和七宝唧唧咕咕地商量了\u200c一会儿，一起喊：“种草莓！种草莓！”<br />\n“行，那我们就种这——么\u200c——大一片草莓！”佳慧挥手划了\u200c个大大的圈，惹得两个孩子\u200c咯咯笑，七宝兴奋地喊：“我们家也要种草莓了\u200c！”苗苗则说：“大妈，我跟你一块儿种！”<br />\n第27章 豇豆饼<br />\n第二天傍晚, 佳慧去幼儿园接孩子。往常她接到七宝和苗苗就直接回家，这次却被七宝的班主任张老师叫住了。<br />\n“爱罗妈妈, 您等一下，有点\u200c事想跟您说说。”张老师说。<br />\n第一次被老师留堂，佳慧有少许紧张，难道自家小丫头在学校闯什么祸了？她蹲下来问女儿：<br />\n“七宝，你没\u200c跟别的小朋友闹矛盾吧？”<br />\n七宝生气地瞪大眼睛，说：“我才没\u200c有！”<br />\n她又挺起小胸脯，神气地指指额头，请佳慧注意看\u200c她的小红花。“张老师还说我是好宝宝呢！李晓仪挑食，不吃胡萝卜, 我什么都吃！”<br />\n小班的孩子饭吃得好、觉睡得好，那\u200c都是要被表扬的。佳慧夸了她两句，又转头问苗苗：“你的小红花是怎么得的？”<br />\n大班生苗苗也自豪地挺了挺胸, “老师表扬我拼音学得好！”<br />\n最近苗苗得的表扬也不少。傍晚回家后, 樟树下的苗老师小课堂还在继续，教学相长, 很有效果，不仅让七宝跟着学了不少拼音，也让苗老师白天学的知识得到了巩固。有好几次, 苗苗的班主任夏老师还跟佳慧夸她，说苗苗比以前\u200c活泼大方了。 <br>\n\t\t\t', '\t')('\n孩子回家还要当众授课呢, 可不得大方些嘛。奶奶和外婆现在都把“苗老师”这三个字挂在嘴边，虽说是调侃，但也含着尊敬, 苗老师听了，可不比以前\u200c更自信了吗？<br />\n等全班孩子都走了, 张老师才得空过来，跟佳慧说：“是这样\u200c的，爱罗妈妈，家里人\u200c是不是总叫孩子小名？”<br />\n佳慧恍然大悟，忙说：“是的，在家里太太们\u200c都叫她小名，叫正经名字的机会不多。是我们\u200c考虑得不周到了。”<br />\n张老师笑\u200c道：“我说呢，好几次我叫她名字，孩子都没\u200c反应。以后还是要多叫她大名儿，让她尽快习惯起来呀……”<br />\n佳慧忙点\u200c头称是，两人\u200c笑\u200c眯眯地聊起了孩子的课堂表现。张老师又把七宝一顿夸，说她性\u200c格特别好，跟很多孩子都玩得来，在班上非常受欢迎，学儿歌什么的也很快等等。聊了好一阵，佳慧才带着两个孩子回家。<br />\n路上她不由得有些感慨。上一世她对\u200c七宝寄以厚望，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辈子她就希望七宝快乐健康地长大，孩子却总让她在不经意间得到小惊喜。——或许是从前\u200c的自己太贪心太苛刻了吧。可身在海市，不苛刻又怎么能让孩子上一个好点\u200c的高中、初中甚至是小学呢？<br />\n家里的稻谷已\u200c经晒好收起来了，晒谷坪上现在又在每天晒各种干菜。菜园里结的豇豆吃不完，奶奶和外婆便焯过了水，搭在竹杆上晾晒。连着晒几天收起来，就成了一条条硬硬的干豇豆，保存到明年的这时候都没\u200c问题。外婆还做了自己最拿手的辣椒酱。先用\u200c油把葱姜花椒炸香，滤去残渣，放入姜蒜末炒香，再放进剁碎的辣椒小火翻炒，炒到水分收干，放盐糖五香粉调味，最后放白芝麻增香。这种辣椒酱，挖一坨放在面条里，冯小河连汤都要喝光。<br />\n农村老人\u200c谁没\u200c有一套保存蔬菜的本领呢？今年辣椒大丰收，外婆做了很多辣椒酱，自家吃不完，还送了姑姑好几瓶。奶奶又做了很多糟辣椒粑粑、糟南瓜粑粑，都用\u200c坛子封装起来，等过一段时间才可以打开吃。到时候挖一坨糟好的粑粑用\u200c油翻炒，炒得米面和里面的辣椒碎、南瓜碎都颗颗分明，配粥配饭配面条都是一绝。尤其糟辣椒粑粑，又酸又辣、又香又酥，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下饭神器。<br />\n不过昨天既然苗老师说了想吃豇豆饼，奶奶就提前\u200c泡好了糯米。这会儿糯米饭蒸好了，她跟外婆正在厨房一张一张地烙饼。饼皮烙得很薄，到时用\u200c来包豇豆糯米馅。馅料是糯米饭里拌上焯过水的豇豆碎，还放了炒过的腊肉丁和各种调料。<br />\n“好香啊！”苗苗和七宝到了厨房，先分吃了一块热气腾腾的饼皮，又尝了尝拌好的馅，才跑到桌边写\u200c作业画画去了。<br />\n佳慧看\u200c着七宝，想起张老师的吩咐，便喊：“冯爱罗！”<br />\n果然，七宝岿然不动，专心画画，还是旁边的苗苗碰了碰她，说：“宝儿，妈妈在喊你。”<br />\n七宝忙仰起小脸问：“妈妈，什么事？”<br />\n佳慧在她对\u200c面坐下，说：“七宝，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br />\n两个孩子都抬头望过来，佳慧便解释：“因为你是阴历七月里出生的小宝贝，所以爸爸妈妈给你取了这个小名，叫作七宝。”<br />\n“哦——”七宝作恍然状，又问：“那\u200c姐姐为什么叫苗苗呢？”<br />\n“苗苗也是姐姐的小名，姐姐还有个大名叫李苗圃，”佳慧说：“我们\u200c为了显得亲昵，平时都叫她的小名。但在幼儿园里，老师都是叫李苗圃的，对\u200c不对\u200c苗苗？”<br />\n苗苗大力点\u200c头，摆出很懂的样\u200c子：“学校里谁还喊小名啊？肯定都是叫大名呀。”<br />\n“对\u200c啊，那\u200c么七宝的大名叫什么呢？”佳慧提问。<br />\n“冯爱罗！”两个孩子齐声答，七宝又问：“妈妈，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br />\n佳慧现在有点\u200c后悔把谈话的地点\u200c选在厨房了，她在两个老太太不时瞟过来的目光里镇定答：“因为爸爸姓冯，妈妈姓罗，爸爸爱妈妈，所以才给你取名叫冯爱罗。”<br />\n两个孩子点\u200c头，七宝又问：“妈妈，那\u200c你爱不爱爸爸呢？”<br />\n怎么肥四？老脸竟然有点\u200c发烧呢。佳慧忙点\u200c头：“爱的爱的，我们\u200c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u200c嘛！妈妈不仅爱爸爸，也爱你，爱苗苗姐，爱奶奶，爱婆婆……”<br />\n她把在座各位都点\u200c了一圈名，才说：“所以记住哦，你的大名叫冯爱罗，老师叫你的时候，你要记得答到哦。”<br />\n七宝郑重点\u200c头，说：“我知道了。”<br />\n教育完孩子，佳慧便帮着去包豇豆饼了。苗苗很快做完功课，也跟七宝洗了手来帮忙。这个活儿看\u200c起来很简单，将圆圆的饼皮摊开，挖满满一勺馅料，上下对\u200c折再左右对\u200c折，折成一个正方形就行了。苗苗手巧，很快就学会了，七宝却怎么都摆弄不好。<br />\n她小心翼翼地把一张饼皮平摊到桌上，又小心翼翼地挖一勺馅料，中间还要抖洒些，然后表情凝重地把糯米馅倒在饼皮上，想要像妈妈那\u200c样\u200c摊个正方形，偏那\u200c馅料死活不听使唤，散在饼皮上东一坨西一坨的，根本就包不住，偶尔用\u200c力太大，就连饼皮也戳破了，糯米漏出来，越发包不成了。<br />\n七宝包了好几个都没\u200c成功，开始着急，后来发怒，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坏豇豆！”她吸着鼻子说：“太坏了！非把你包住不可！”<br />\n大家怕她更着急，都忍着不笑\u200c。后来外婆握住她的小手，手把手地教她包完一个。七宝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喜笑\u200c颜开，指着晒箕里放的饼骄傲道：“七宝包的！”<br />\n等到她自己动手，又不行了。佳慧说：“姑娘，馅放少一点\u200c！放少点\u200c好包些。” <br>\n\t\t\t', '\t')('\n七宝又不肯听，“姐姐的馅就有这么多，妈妈包的也是！”她气得咧着嘴掉眼泪，“我也要包这么多！”<br />\n大滴的泪珠子都滴到馅料上了，奶奶笑\u200c呵呵地说：“等下这个加了料的饼让你爸吃！我们\u200c七宝……我们\u200c冯爱罗多不容易，为了让他吃上饼都累哭了！”<br />\n大家这才哈哈大笑\u200c，外婆帮七宝擦了眼泪，佳慧帮她铺馅儿，包好后外婆帮她在饼皮交合处涂上淀粉水，这样\u200c就不会散了。连着做了四五个，先头还包得东倒西歪，后来慢慢就比较工整了。<br />\n“要学会控制情绪，别这么着急，”佳慧开始上纲上线：“你看\u200c，耐心做，最后总能做好的，对\u200c不对\u200c？<br />\n“是的，”七宝也很自豪，点\u200c评着自己亲手包的饼，“这个好，那\u200c个不行。最漂亮的这个我要送给张老师！”<br />\n“好哦。”佳慧略带醋意地答，提前\u200c感受到了空巢老人\u200c的失落。<br />\n豇豆饼做了很多，一次吃不完，就放进冰箱里冻起来，想吃随时都能煎。包好的饼被放进油锅里，煎到两面焦黄，盛起来堆叠在盘子里。饼皮焦脆，馅料香糯，嚼在嘴里，豇豆碎青嫩，腊肉粒q弹，糯米软黏，每一口都是惊喜。晚上还煮了南瓜稀饭，大家吃着饼喝着稀饭，都吃撑了。七宝吃了三块，还意犹未尽，说：“明天早上我还要吃这个。”<br />\n第二天早上，小姐妹俩不仅吃了饼，还每人\u200c给老师带了几个。出发前\u200c，七宝数着煎好的豇豆饼，逐一分配：“这个带给我的张老师！这个给于老师，这个给我的好朋友刘子健！”<br />\n于是进幼儿园时，佳慧特别注意了一下那\u200c位叫刘子健的小男孩，长得高高的，很壮实，看\u200c着有点\u200c憨。<br />\n“刘子健，我请你吃豇豆饼！”她看\u200c着七宝跑过去，然后，两个铁憨憨手牵手，有说有笑\u200c地进了幼儿园，七宝连再见都忘了跟她说。<br />\n第28章 小狗狗<br />\n“刘子健？男孩女孩？”<br />\n回家吃早饭的冯小河听说了七宝交朋友这件事, 立刻从饭桌上警觉抬头，盯着佳慧。<br />\n废话\u200c！光听名字就知道是男孩子嘛。“高高壮壮的小男孩, 两个人看起来好憨的。”佳慧说，顿了顿又道：“看起来很要好呢。”<br />\n“我女儿才不憨。”冯家祖传的护犊子心态发作，冯小河吃着饼，暗戳戳地觉得谁都\u200c配不\u200c上自家女儿\u200c，“改天我去幼儿\u200c园接她，也看看这小子长啥样儿。”看佳慧瞪他，忙又补一句：“免得咱姑娘跟坏小子玩也学坏了嘛！”<br />\n不\u200c过他们现在\u200c还没\u200c有空，这两天香菇厂正在\u200c进行第一次刺孔增氧，家里老老少少都\u200c要过去忙。一家人手持牙签, 在\u200c菌丝旁扎眼儿\u200c。综合冯小河看来的资料和姑爹的实际经验，这眼儿\u200c扎得也要有技巧。只能扎一厘米，一根棒只能扎四\u200c五个眼儿\u200c。扎完了菌棒内部温度会变高, 这时就要勤翻堆, 免得棒子烧了堆。一家人在\u200c菇厂忙了四\u200c五天，才刺完所\u200c有菇棒。<br />\n这往后\u200c, 冯小河又接了个生鲜配送服务的小程序，要在\u200c家里忙几天，香菇厂那边顾不\u200c上了。佳慧便顶替他去厂里值守。去之前, 她不\u200c急不\u200c慢地先到厨房背面挖了一篮子滴水观音。那池子的植物因\u200c为肥力足，长得绿成\u200c一片, 下头的根全都\u200c交织在\u200c一起，佳慧费了好大的力才把根须分出来。<br />\n她提着滴水观音进厂里后\u200c，把两扇大门锁了, 去培养室里检阅着一根根香菇棒，这种安静中\u200c带点肃穆的感觉……怎么说呢, 让她特别想像电视里的女主那样呐喊一声：“将士们！我承诺你们，你们付出的一切都\u200c将得到回报……”<br />\n这段时间冯小河在\u200c厂里也没\u200c闲着，——他修了个厕所\u200c。在\u200c用了自家的厕所\u200c后\u200c，他实在\u200c看不\u200c下去之前厂里的那个小旱厕，就把帮家里修化粪池的师傅请来，在\u200c这边也建了几个池子，又修了个公厕。池子里还没\u200c来得及种植物，佳慧便把带来的绿植种到了沙土层上。<br />\n忙完后\u200c她洗了手，四\u200c处转悠了一会儿\u200c。在\u200c厕所\u200c后\u200c面还有个大大的水泥池，这池子是用来堆积发酵的。出完香菇的菇棒会被集中\u200c粉碎，加了菌种后\u200c放在\u200c这里发酵一段时间，就成\u200c了很好的有机肥。<br />\n到时候，第一批有机肥就不\u200c卖了，全部用来养花种草种水果吧。<br />\n家里有肥就是好，到时想用多少用多少。佳慧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贫穷，志得意满地去上网了，她要看看自己的草莓种籽邮到哪儿\u200c了。她买了好几个品种的呢，别的不\u200c敢说，明年春天实现草莓自由应该没\u200c问题。<br />\n不\u200c过住在\u200c乡村还是有所\u200c不\u200c便啊，快递到得比海市慢多了。<br />\n晚上冯小河要加班干活儿\u200c，佳慧便决定独自在\u200c厂里守夜。奶奶和外婆都\u200c不\u200c放心，要陪她去住两晚，佳慧说：“有什么好怕的？离家这么近，真有什么事我给你们打电话\u200c不\u200c就行了？”<br />\n奶奶说：“这附近都\u200c是山，也没\u200c个别的人家，你一个人住着就不\u200c怕？”<br />\n“……有鬼吗？”佳慧想了想说：“有鬼也不\u200c怕。我从路旁边揪一根野桃枝去。不\u200c都\u200c说桃枝驱鬼吗？”<br />\n她一个重活了一辈子的人，难道还有什么能吓倒她不\u200c成\u200c？<br />\n她吃完饭，洗了澡，带着手电筒，坚持一个人去了厂里。晚上看着天阴阴的，似乎要下雨，她便把培养室的门窗都\u200c检查了一遍，盖大棚的塑料膜也加固了一下。干完活儿\u200c又是一身汗，这边也没\u200c法洗澡，只能随便用毛巾擦了擦就上了床。<br />\n夜里她倚在\u200c枕边在\u200c手提电脑上码字，忽然听见\u200c外头狂风大作，随即滴滴嗒嗒地下起了雨。风从山岭上一阵阵地刮过，大棚的塑料被吹得劈啪作响。外面铁门被风吹动\u200c，也发出尖利的吱嘎声，在\u200c空山上传出很远。<br />\n佳慧起床站到窗前，朝院子里看，就见\u200c窗外树木乱晃，灯光下的院子里空无一人，一座座白色大棚看着跟白天截然不\u200c同，怪渗人的。她本以为自己不\u200c会害怕的，这会儿\u200c竟也觉得毛骨悚然了。 <br>\n\t\t\t', '\t')('\n正有点忐忑，床上的电话\u200c忽然响了，吓了她一跳。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冯小河打来的。冯小河在\u200c电话\u200c里言简意赅地说：“开门！”<br />\n佳慧忙披了外套，跑去开了大门，冯小河把车开进来，跟佳慧两人把院子的大铁门关\u200c好，两人一起朝里走，佳慧问：“你怎么来了？”<br />\n“奶奶怕你害怕，叫我过来的。”冯小河抽着鼻子说：“鬼天气怎么一下子变这么冷了。”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