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云看郑来仪皱起眉头，不等她发问，便道：“前情太多，往后有时间再赘述，姑娘可知眼下凉州节度使府中，正在商议何事？”<br />\n“这是圣人密旨，我从何得知？”郑来仪的视线中泛起警觉。<br />\n织云看她确实不知情的样子，神色微凝，低声：“……这老贼手段厉害，竟连郑国公也不知情……”<br />\n“住持到底想说什么？”郑来仪肃声问道。<br />\n织云掀眉，不再铺垫，直截了当道：“大祈预备攻打鹘国，攻城大军已在拒夷关集结。”<br />\n“什么？”郑来仪身形一晃，扶着桌边勉强站稳。<br />\n这段日子种种迹象表明，大祈确实在暗中谋划着些什么，无论是父亲郑远持，还是她姐夫杜境宽，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又颇为神秘。她推想朝廷是想联合鹘国攻打大祈，才会派出和藩使赴碎叶维护关系。<br />\n想到这里，她眸光一转，沉声：“住持恐怕是搞错了。”<br />\n“姑娘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去节度使府，听听他们眼下正在秘密筹谋的事。”织云语气沉冷。<br />\n郑来仪心中微动，联想到方才严森的话，语气犹疑了几分：“……可是大祈刚刚派出了和藩使去和拔灼和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br />\n她已经隐约明白过来，口中却不愿承认，只见织云眉眼中愠色一闪，恨声点破大祈的谋算。<br />\n“这帮蛇蝎心肠的人，为谋事无所不用其极，大祈的和藩使进入了碎叶城，正好可让鹘国放松警惕。”<br />\n郑来仪下意识地摇头，喃喃着：“不可能的，那岂不是要陷他于不义……”<br />\n等到鹘人发现攻到家门口的大军，身处碎叶以议和之名麻痹鹘国的和藩使叔山梧会被如何处置，答案不言而喻。<br />\n但这不啻于一个极好的法子，大祈只需牺牲他一个，便能换来作战的先机。<br />\n郑来仪手脚冰凉，有些站不住，伸手扶住一旁的门框，轻咬下唇。<br />\n织云正要说什么，却见她攥紧了拳头，推开房门喊人：“戎赞。”<br />\n檐下闪过迅影，戎赞一身黑衣如巨鸟一般落在廊下：“主子。”<br />\n郑来仪上前一步，对他低声说了句什么，戎赞听罢，退后两步，一个闪身又消失在了视线。<br />\n织云凝视着郑来仪停在门边的背影，低声：“眼下，也只有你挂怀他一人的安危了。”<br />\n郑来仪下意识要抗辩，转过头来却撞见织云通透的眼神，想到自己曾在她面前倾诉过的那些痛苦，抿住了嘴唇。<br />\n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不带任何情感：“这次行动他们一定筹谋了很久，倘若住持所言非虚，他一人的牺牲在所难免。”<br />\n“你想让他死么？”织云问她。<br />\n郑来仪皱眉。超然物外的大师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br />\n“想让他死的人很多，你们的皇帝、太子，被他挡住路的那些大祈藩王、将领，甚至还有……他的兄长……”织云的声音带着凉意。<br />\n“但这些人都不配让他去死，只有你、只有你有这个资格……倘若是你杀他，他会心甘情愿引颈就戮。”<br />\n郑来仪眼底有波澜涌动，织云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br />\n“郑姑娘，我知道他伤了你的心，也杀了你一回。”<br />\n“你……什么意思？”她猛地抬头，看向织云，蓦然发现她的瞳孔是浓重的墨绿色，如同深渊沼泽。<br />\n织云眼底漫过痛楚，哑声：“他已经知道错了，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退出关外，再不肯打扰。” <br>\n\t\t\t', '\t')('\n“你……到底是谁？”<br />\n第85章“不玩会儿么？和藩使大人。”<br />\n“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br />\n郑来仪挣脱她的手, 下意识后退，后背碰到了门扇才被迫停了下来。<br />\n织云缓缓朝她走过来，视线落在她心口位置, 眼眶渐渐发红。<br />\n“一定很疼, 是不是？我知道的……他不是有意要杀你，那也许是他留住你的唯一办法……”她喃喃着。<br />\n郑来仪背靠着门，颤抖的身体有了支撑。眼前缁衣淡颜的织云，精致的眉眼间欲言又止的神态让她突然感觉熟悉, 混乱的大脑瞬间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br />\n“你是……安夙？”<br />\n对面的人没有否认, 眼中滚下一行泪来： “姑娘，你救救阿梧, 好么？他的性命理应由你处置, 但别让他死在那帮人手里……”<br />\n“你怎么会还活着……”郑来仪想起犀奴说过的话，“你不是, 用那把匕首自尽了么？”<br />\n安夙眸光闪动：“是, 我用那匕首‘自尽’, 不为求死，只是要抽身。”<br />\n“……抽身？”郑来仪的眉头紧紧拧起。<br />\n她听见安夙沉重的语气：“郑姑娘，那是把重生之刃。”<br />\n“重、生……之刃……？”郑来仪踉跄着后退两步, 突觉心口一阵发麻，如同被细密的针戳中。<br />\n安夙轻启薄唇, 轻声念了一句鹘语，语调柔和低缓, 莫名有股神秘的力量。<br />\n她转而抬眼看向郑来仪：“——这句匕首上的诗句, 用你们中原的语言翻译过来, 意思便是：“悠悠天地内，不死会相逢。1”<br />\n郑来仪头脑一片空白。康纳川受她之托查那把匕首, 颇费了不少周折，别的没查出来，但译出了那篆刻在刀柄上的漪兰文字。<br />\n她只当是随意的两句诗，从来也未曾多想过，这匕首竟然隐藏这么大的秘密。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