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待在她身边才能得一些安宁。<br />\n反手覆住她的手背，更多地贴着她，好像她也在贴紧他一样。<br />\n陈厌餍足地闭上眼睛，所有无法言说的暗涌都在这一刻销声匿迹。<br />\n冬天好冷啊。<br />\n可是没关系。<br />\n除了死亡。<br />\n没什么能将我们分开。<br />\n第13章<br />\n过年前最后一个周末，南蓁带陈厌去医院复查。<br />\n结果没什么问题。<br />\n她问医生那他怎么还会说疼和痒。<br />\n医生奇怪地看她一眼，“受了伤缝了针，这皮肉长起来也不是原来的皮肉了，会有这种感觉很正常。至于多久消失，看人。有的人不痛不痒，有的人几十年都还觉得不舒服。”<br />\n南蓁呆住了，“这么久？”<br />\n医生不想再给她解释这种问题了，挥挥手叫下一个患者进来。<br />\n长廊上，陈厌坐在单人椅的一端，低着头在看手机。<br />\n南蓁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就发现她了。<br />\n他收起手机，起身朝这边走来的样子让南蓁有点恍惚。<br />\n她昨天好像梦见他了。<br />\n梦里他也是这样朝她走来。<br />\n长腿，宽肩，黑沉沉的眸子轻轻一笑，整个世界都跟着亮起来。<br />\n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脸上，依恋又乖巧地在她掌心里亲了一下，声音说不出的诱惑：我喜欢你担心我。<br />\n……<br />\n“南蓁？”<br />\n陈厌见她望着自己发呆，伸出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医生说什么？”<br />\n南蓁回过神来，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哦，没事。”<br />\n她肯定是疯了，竟然做这样的春梦，对象还是陈厌。<br />\n她不会真是个变态吧？<br />\n南蓁尴尬地低下头，转身往外走。<br />\n陈厌跟在她身后，“那我们回去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br />\n他话音一落，南蓁突然停下来。 <br>\n\t\t\t', '\t')('\n他跟着停下。<br />\n“我还要去一个地方。”<br />\n“哪儿？”<br />\n石门公墓。<br />\n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多。<br />\n来时还晴朗无云的天，这会儿阴阴的开始飘雨了。<br />\n南蓁将怀里的鲜花放在墓前，照片上的南振国一如往昔慈爱地注视着她。<br />\n“爸，快过年了，我来看看你。”南蓁抚了抚墓碑上的清灰，唇角弯起笑来，“想我没？”<br />\n春节临近，公墓里几乎无人祭拜。<br />\n雨雾蒙蒙中，远处隐约传来的恸哭似有若无，只闻声不见人的场景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br />\n陈厌看着墓碑上的中年男人，依稀看得出与南蓁肖似的神态，听说他生前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南蓁沉默时的侧脸和他很像。<br />\n南蓁的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就去世了，父女俩相依为命的十七八年里，南振国又当爹又当妈，给了她接近无限的宠爱。<br />\n祭拜完成，南蓁直起腰来与他并肩而立。<br />\n陈厌侧眸，她脸上一点淡若浮云的忧伤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他不由放低了音量，“怎么想到带我来这？”<br />\n“你有地方去吗？”南蓁抬起脸。<br />\n薄雾在陈厌身后如水流动，一点细微的雨丝迷离了他的视线。<br />\n他像灰色天气的幽灵。<br />\n“你认识他么。”<br />\n她是说南振国。<br />\n南蓁很少有这样直接的时候。<br />\n“不认识。”陈厌说。<br />\n南蓁：“你妈妈认识他。很多人都认识他。他人很好。”<br />\n他现在才注意到她今天化了妆。<br />\n一点淡色的腮红，让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憔悴，眼线画的不深，只是颜色选的过于生硬，与她平常柔软的眼神大相径庭。她淡淡凝望着墓碑上的中年人，刚才那种松弛的少女般的笑意消失不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像个迷惘的边缘人。<br />\n看得出，她很爱南振国。<br />\n视线移向墓碑上面容儒雅的中年人，陈厌淡声，“看得出来。”<br />\n他话音落下，南蓁忽然又看了他一眼。<br />\n这一眼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锋利。<br />\n片刻，她转回眼去，声音低落，“可是我不好。”<br />\n“作为他的女儿，我似乎没有遗传到他的善良。”顿了顿，她仿佛在自嘲，声音里有一丝被迫的苦涩，“我比他心狠。” <br>\n\t\t\t', '\t')('\n陈厌面不改色，“或许，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心狠。”<br />\n他声音很轻，轻得几乎没有任何语气流露。<br />\n听在南蓁的耳朵里，却如一柄寒刃，薄如蝉翼的刀锋在雾中散发着无边寒意，如跗骨之蛆般从脚底爬到后脑。<br />\n似乎看出了她的惊惧，陈厌嘴角勾出笑来，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温柔和冷漠在他脸上辟出一道晦暗的分界，“我是说，你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br />\n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br />\n南蓁甚至可以由此确定，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纯白无害。<br />\n冬日的山泉尽管清澈，但凛冽刺骨，冻伤在所难免。<br />\n陈厌他，大约也有瞒着自己的事情吧。<br />\n这样也好，这样就无须她一个人背着负罪感生活。<br />\n“陈厌，如果有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会不会恨我？”<br />\n“不会。”<br />\n他答得太快了，有种孩子般天真的笃定。<br />\n“这么相信我？”<br />\n“不。”他说，“我相信自己。”<br />\n相信自己选中的人，不会错。<br />\n有风从山的深处吹来，云雾涌动，雨丝飘得更密集些。<br />\n南蓁眨了眨眼，不确定他眼里近乎狂妄的自负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br />\n她抹了抹脸上的湿气，“我们回去吧。”<br />\n“好。”<br />\n-<br />\n春节假期是两个人难得能在家里共处的时间。<br />\n去看过南振国之后，南蓁明显感觉跟陈厌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br />\n大家各怀心事，彼此心知肚明。<br />\n他不问，她也是。<br />\n天平的两端都被烟幕笼罩着，看不清对方手上的是什么，只有种微妙的平衡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br />\n她似乎更靠近他了一点。<br />\n仅仅只是一点。<br />\n陈厌学会抽烟了。<br />\n南蓁在厕所里发现了烟盒和打火机，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她总觉得如果他想瞒着她，是不会留这种马脚的。<br />\n烟的牌子她不认识，打火机她认识。 <br>\n\t\t\t', '\t')('\n是电视柜下面她平常用来点香薰的那一只。<br />\n这个发现并没让南蓁对陈厌有任何幻灭，她甚至觉得，这才对，他明明就不是那么安分的人。<br />\n一点点发现他的真实面貌，让南蓁对这个人的存在有了些实感，而非虚无的幻想。<br />\n从卫生间出来，她没有质问，也没提起。<br />\n只是给他发生活费的时候多给了二百。<br />\n陈厌问她怎么给这么多，南蓁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不知道你烟瘾大不大，那烟我估计不便宜。你妈妈留下的钱就这么多，你省着点花。”<br />\n陈厌眉头一挑，看着她上楼去，没再问第二句。<br />\n假期转眼只剩三天。<br />\n年后就要开始商会宣传片的拍摄工作，南蓁不得不抓紧一切时间——在家补觉。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