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我比她更了解你，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了如指掌，你娶了她，却要在她跟前伏低做小，凭什么？你可是我大晋最负盛名的主帅，是我大晋最年轻的阁老，栩生，你没有任何配不上她的地儿，你真的不必委屈自己...”<br />\n“栩生我知道你怕老鼠，你曾经被迫亲眼看着自己战友的尸身被老鼠吞噬，你曾经为了求生，又迫不得已将那些老鼠给宰了吃下去，栩生，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心疼你....”<br />\n陆栩生闭了闭眼，深呼吸几口气。<br />\n人已离开许久，天地仿佛还回荡着那道嗓音。<br />\n前世被她纠缠的烦闷感涌上心头。<br />\n陆栩生回到书房，沐浴更衣，用冷水抚了一把脸，又擦拭干净，大步往宁济堂去。<br />\n院子里静悄悄的，午时人声空寂，连只知了也无。<br />\n陆栩生慢慢来到廊庑下，透过月洞窗瞧见程亦安带着孩子在罗汉床上午歇。<br />\n大约是料到他会过来，程亦安将下人使离，东次间内只他们母子二人。<br />\n陆栩生掀帘进来，先看了一眼程亦安的脸色，平静依旧，好似看不出什么端倪。<br />\n陆栩生没有立即开口，只觉喉咙干痒，拾起桌案的茶盏准备斟茶，却见壶里倒出的茶冒着腾腾热气，嫌热又搁下了。<br />\n他来到程亦安对面的摇篮旁坐下。<br />\n孩子被程亦安抱在罗汉床里侧睡着，脸蛋生得白乎乎的，玉雪可爱，程亦安背对着陆栩生，拿着一把轻罗小扇给他驱蚊扇风。<br />\n沉默良久。<br />\n陆栩生率先开口，“白银山的事，我没告诉你，是因为这是我前世今生最深的伤疤，像个噩梦，不愿想起，也不愿提起，我将父亲尸身背回大晋时，王云修在边关等我，大致是从剩余的将士嘴里得知了情形，转告给了王韵怡。”<br />\n陆栩生当然知道今日症结所在，于是开门见山解释给她听。<br />\n程亦安听了心里很不好受，自己丈夫最深的伤疤还是从别人口中方得知，她姿势未动，淡声颔首，“能理解，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事都告诉了你，且，身为妻子，我不够关怀你，我也有过错。”<br />\n见她反省上了，陆栩生心里更不是滋味，“安安，你若是心里不舒坦，发泄出来，别闷坏了，我们有什么事均可好好商量的。”<br />\n“商量什么？”程亦安回过身，搁下罗扇，面无表情看着他，“商量她给你做妾的事？”<br />\n方<br />\n才发生在斜廊的事，已有丫鬟一字不差转告于她。<br />\n陆栩生苦笑，“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已吩咐管家，不会再让王家人进门来。”<br />\n他这么一说，程亦安反而不知该说什么，闷闷点了点头，复又折回去给孩子擦汗。<br />\n陆栩生已经做好被她骂被她闹的准备，程亦安却一声不吭，“安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br />\n程亦安头也不回“嗯”了一声，过去的事已经发生，无可更改，人家表兄妹多年，就是比她更了解陆栩生，陆栩生虽然不如她爹爹那般招人，这般位高权重，打他主意的定也不少，今日是王韵怡，明日也可能是李韵怡，程亦安不能为这点事气着自己，不值得。<br />\n陆栩生也不知是不放心还是别的缘故，又问，“真的不介意？”<br />\n程亦安想了想，摇头道，“你放心，我没你那般小心眼。”<br />\n总不能学陆栩生把王韵怡打一顿？<br />\n陆栩生抿唇一言未发。<br />\n对比他自己，范玉林三字听都听不得，如今王韵怡都上门来了，程亦安反应平平。<br />\n她到底是过于大度呢，还是不在乎他。<br />\n陆栩生忽然问，“安安，在你心里，是把我当做搭伙过日子的丈夫，还是视为心爱的男人？”<br />\n这话上回唐家表妹觊觎他时，他就想问了，当时的程亦安面对别的女人插足，是一点眉头都不皱。<br />\n易身而处，换做是他，他恨不得弄死对方。<br />\n如果是心爱的男人，不可能没有占有欲。<br />\n程亦安闻言心里咯噔一跳，旋即一股无可名状的怒火窜上心头。<br />\n他的小表妹找上门来，要给他做妾，她大度不予计较，不想因为旁人生分了夫妻感情，结果反而被他怀疑上了。<br />\n程亦安不可否认，今日之事挑衅了她的底线，她着实很生气，但她的风度与教养告诉她，不能动怒，不能称了歹人的意。<br />\n但此时此刻，她怒火压不住了。<br />\n程亦安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看着他，<br />\n“陆栩生，咱们最开始，不就是决定搭伙过日子么？怎么，你想得寸进尺？”<br />\n程亦安眼神很平，平得没有一丝波澜。<br />\n可这样的话却跟冷水似得浇在陆栩生心头，他豁然起身，眼神发硬发凉盯着她一动不动。<br />\n他知道他们前世错过，到今生他强求她留下来，他不该奢望太多，可是随着感情越投入，他想要的也越多。<br />\n偏偏程亦安的话，让他无法反驳，<br />\n孩子睡着呢，他不能跟她吵。<br />\n陆栩生眉峰一敛，气得转身离开。<br />\n几声响雷毫无预兆划过半空，乌云汇聚，渐渐笼罩在上空，陆栩生回到书房，立在廊下，闭着眼深呼吸，神情前所未有狼狈。<br />\n狼狈之余，他又觉得自己可笑，好笑。\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