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指尖轻蜷，修剪整齐的指甲刺入掌心。时鹤书轻叹了一口气：“抱歉，谢指挥使。我那位友人并没有将其杀死的想法，我只是想替他问……”<br />\n时鹤书斟酌着用词：“如何能，不破坏关系的拒绝。”<br />\n听到这话的谢无忧沉默了许久许久，在时鹤书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谢无忧忽然笑出了声。<br />\n“时清，贪心不足蛇吞象。”<br />\n谢无忧目光沉沉：“既然要拒绝他，为何又要不破坏关系？”<br />\n“要拒绝就干脆利落的拒绝，为什么一定要追求拒绝后还相安无事？你那位友人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br />\n谢无忧的心情几乎烂透了，他注视着垂眼不语的时鹤书，轻声开口：“当然，这还要看那个下属怎么想。若是本使被心悦的人拒绝了，本使一定死缠烂打，也要让那人接纳本使的心意。”<br />\n只是他心悦的人被死缠烂打，大概会直接让他去死吧。<br />\n谢无忧抱着些许隐晦恶意，盼望着那个人也死缠烂打，然后被时鹤书送下酆都。<br />\n身为时鹤书唯一的青梅竹马，见证了他的苦难与辉煌的谢无忧无比清楚，时鹤书没有爱人的能力。<br />\n先帝自冰雪中拯救了他，也自宫闱中毁掉了他。<br />\n长达十余年的折磨以及被灌输的扭曲观点，让一切在时鹤书心中都是可以交易的砝码，包括他的情爱。<br />\n而一个下属，能拿出什么有力的筹码？<br />\n他只会被时鹤书厌弃，抛弃，甚至死无全尸。<br />\n“本督明白了。”<br />\n在谢无忧畅想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对时鹤书表明心意的倒霉蛋惨死时，时鹤书轻声开口：“本督会转告友人的。”<br />\n谢无忧回过神来，轻轻点头：“那好吧。”<br />\n真可爱啊。<br />\n明明已经暴露了，却还是要坚持是友人。<br />\n谢无忧笑着垂下眼。<br />\n真喜欢啊。<br />\n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br />\n他这辈子，都只能在插科打诨间表明心意。<br />\n一旦暴露出来他是认真的，他的好妹妹就只会选择疏远他，再不与他往来。<br />\n真是，让人头痛啊。<br />\n第63章 心悦<br />\n梧桐树托着如钩弯月, 繁星自夜空拽出一条银河，却照不亮这苍茫大地。<br />\n京城，督主府。<br />\n昏暗中, 燃烧的烛火摇曳。<br />\n火光映照在那张精雕玉琢的脸上，垂下的羽睫衬得那双眸子幽暗，红润的薄唇似挂着滴滴鲜血。披散的长发垂了满榻, 苍白的肌肤没有染上任何暖意，依旧仿若白瓷。他静静坐在床榻边，像是等待迷惘人类的魅妖。<br />\n不知过了多久。<br />\n修长的手指松开已被揉皱的信。皓腕轻抬, 玉白的指尖虚虚点到烛火之上, 炙热与疼痛令时鹤书清醒了三分。<br />\n“……”<br />\n他终是没有焚毁那封信。<br />\n信与被撕毁的信封再度落回了匣子中，时鹤书只当自己从未将它们拿出。<br />\n但时鹤书也无法做到若无其事,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与景云相处。<br />\n于是, 他给景云留了一封回信。<br />\n不同于景云简短的告白，那是一封很长的回信。长到字字句句，皆让景云肝肠寸断。<br />\n［九千岁, 属下想与您谈一谈。］<br />\n颤抖的手写不出端正的字, 在景云逃也似的离开后，于床榻上静静躺着的时鹤书睁开了眼。<br />\n冷冷月光撒在身上，烟灰色的眸流光溢彩。<br />\n他拿起了被人放到枕边的纸，注视着那行字，时鹤书沉默不语。<br />\n……<br />\n红日朝升夕落, 光阴转瞬即逝。<br />\n时鹤书到底是没应予景云的请求。他甚至在深思熟虑与权衡利弊后平静留信，向景云提议再也不相见。<br />\n在此之前，景云从未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时鹤书本以为这次, 景云也会应下。<br />\n但谁料……<br />\n“九千岁……”<br />\n信纸几乎要被颤抖地大手撕碎，男人压抑着情绪, 自昏暗中大步流星的走出。躺在床榻上的人被猛地圈住了腕。<br />\n炙热的大手落在温凉的肌肤上，轻垂的眼睫掀起，时鹤书并未装睡，而是抬眼看向了景云。<br />\n“松手。”<br />\n清清冷冷的声音如一盆冰水，将景云浇的彻底，却并未熄灭他心中的恐惧与悲戚。<br />\n高大的男人单膝上榻，紧紧箍着时鹤书的腕，俯身死死盯着时鹤书：“九千岁，属下做错了什么，九千岁为何要与属下一别两宽……”<br />\n纵使是受制于人的姿势，时鹤书却没有半分屈居人下的感觉。他轻轻扫过景云圈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向景云：“你不愿意吗。”<br />\n“……愿意？”<br />\n景云几乎要崩溃。<br />\n浓黑色的眸子在眼眶中轻轻颤动着，控制着自己的声带，景云近乎一字一句。<br />\n“属下，不愿意。”<br />\n他怎么可能愿意呢。<br />\n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时鹤书的。<br />\n他此生此世甚至来生来世都要像鬼一样缠着他的九千岁，永远不离开他的九千岁。<br />\n但时鹤书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他只是静静注视了他片刻，轻声开口：“你为什么会心悦我。”<br />\n“……这需要理由吗。”<br />\n披散的长发垂在身后，似是展开的鸦羽。床榻上的人纵使躺着也全无瑕疵，只像童话中的精灵仙子。<br />\n但注视着那双淡漠的眼，景云的声音却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九千岁，您那么好，属下喜欢上您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