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云觉得很有道理。<br />\n“那脸盲也是？”他紧跟着问，“我发现我能认出司机、林姨、妈妈，还有我自己，但唯独认不得你了。”<br />\n这个问题让沈甲陷入无言。<br />\n再开口时，沈甲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惆怅，道：“是，这也是副作用之一，只是脸盲症的成因更复杂，和精神层面的刺激有关系，我无法完整地向你解释。”<br />\n沈暮云似乎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说法。<br />\n但这样的“接受”并非完全相信，就好像他今天在沈甲家看到了血淋淋的眼球和章鱼腿，只简单粗暴地将它们归为“幻觉”，然后以“意识错位”、“精神异常”等等的理由将它们包装起来，骗过理智，得到可以自洽的逻辑。<br />\n他混乱又镇定，疯狂又理智，神色平和，语气缓慢，道：“原来是这样，希望这些副作用能快点好起来。”<br />\n沈甲建议道：“如果担心的话，明后天再来我这里复查吧？我又学了新的菜色，很想做给你尝尝。”<br />\n一提到菜，沈暮云开始条件反射般地分泌唾液，一直轻微犯恶心的胃部也饿得咕咕直叫。他几乎要立刻点头答应，又在“好”字出口的刹那控制住了自己，有些失落地说：“不了，谢谢你。我大哥后天会回国，我想在家陪他。”<br />\n话音落地，电话那头迅速陷入了安静。<br />\n许久，他听见沈甲从牙齿里慢慢挤出来几个字：“……大哥，梁和玉？”<br />\n“嗯，”沈暮云道，“等我身体再好一些，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他是很好的人。”<br />\n沈甲：“……”<br />\n沉默。<br />\n沈暮云敏锐地察觉到，沈医生好像并不怎么喜欢他大哥。<br />\n是他把他认错成了大哥的缘故吗？<br />\n沈暮云深感愧疚，还想再找补几句，让素未谋面的两人关系缓和一些，但沈甲先开了口，似乎不想多聊，道：“早点休息吧，我也要睡了。”<br />\n沈暮云一愣。<br />\n“晚安。”他只好道。<br />\n沈甲：“晚安，宝贝。”<br />\n电话挂了。<br />\n沈暮云看了一会手机，又低下头盯着手掌下的肚皮，在迷惑和释然之间来回反复，最后从相册里翻出沈甲的证件照研究很久，直到睡意涌上心头，才不甘心地倒进枕头里。<br />\n只是副作用。他告诉自己。<br />\n然后，他沉沉地陷入深眠之中。<br />\n……<br />\n第三天中午，梁和玉非常准时地赶了回来。<br />\n沈暮云正在画室画画，听见外面的嘈杂，很快放下笔刷，身上还套着沾满颜料的旧衣服，大步走到客厅，看见梁和玉在指挥工人往他家里搬一个巨大无比的画框。<br />\n画框起码有两米多高，梁和玉在电话里的描述毫不夸张，画框四周全部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在灯光下反射出让人目眩的光芒。<br />\n沈暮云：“……”<br />\n任何一个画家看到这个画框，都会觉得自己的审美遭受了侮辱。 <br>\n\t\t\t', '\t')('\n他实在想象不出来，用什么样的画才能把这个相框衬托得没有那么……那么……别具一格。<br />\n他脸色僵硬片刻，梁和玉已经远远看到他，一点不像刚刚坐了二十小时飞机的人，精神十足地喊他：“快来快来！看看这个礼物你喜欢吗？”<br />\n沈暮云用了一点努力才勾起嘴角，装出非常惊喜的模样。<br />\n他走下楼梯，打量着相框，道：“确实很……唔，吸引眼球。如果把它放在画展上，哪怕不装裱画也能成为画展的焦点。”<br />\n梁和玉不仅没听出弟弟委婉的提醒，甚至非常受用：“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的画那么有特色，就得用这样贵的画框才配得上。”<br />\n沈暮云：“…………”<br />\n他欲言又止，维持微笑。<br />\n梁和玉指挥工人把画框搬到三楼的画室去，转身握住沈暮云的左右肩膀，开始仔仔细细打量他。<br />\n沈暮云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想要看自己的肚子，又强忍着没有低头。<br />\n“我看看……”梁和玉上下扫视，“……倒也没瘦，好像还胖了一点，气色也不错……看来林姨花了不少心思照顾你。”<br />\n他太久没回家，林姨和沈凌山早早张罗了一大桌饭菜在家等他，听到这句话一起笑了起来。<br />\n“是啊，”沈凌山笑道，“我平时工作忙，多亏了林姐在家照看他。”<br />\n梁和玉见到沈暮云身体状况不错，也明显放松了不少，跟着笑道：“真是件值得高兴的喜事，比我看到这个月的财报还高兴。”<br />\n沈凌山让大家都坐，吩咐林姨单独给沈暮云一份清淡的八宝粥，顺口问了下财报如何，很快跟梁和玉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了工作上的事。<br />\n沈暮云终于忍不住，趁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悄悄低头看向肚子。<br />\n他出来得急，穿着常年用来画画的旧t恤，衣型并不怎么宽大，很清楚地勾勒出了腹部的异常膨胀。<br />\n但大家真的就像沈甲说的那样，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肚子。<br />\n他眼睛里浮现出浓浓的疑虑，手里还拿着勺子，却迟迟没有将食物送进嘴里。<br />\n“对了。”刚才还在和沈凌山聊工作的梁和玉忽然结束话题，转向沈暮云。<br />\n沈暮云还没回过神，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姿势，直到听见梁和玉半开玩笑地说：<br />\n“小云是谈恋爱了吗，怎么嘴唇上被咬了一口？吃饭还心不在焉的。” <br>\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