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她只是轻晃法杖，叮咚声下黑晴明的眼眸立刻模糊不清，像是被抽走灵魂的空壳一样失去了支撑。<br />\n“你们控制了他。”李清河恍然。<br />\n一块碎片无法拥有独立意识和自由灵魂，八岐大蛇就抽取了一部分力量灌入进碎片中，支撑碎片以自以为独立的方式行动和思考。<br />\n“是恩赐，否则这块碎片根本无法做他想做的事——不是吗？”八百比丘尼轻声细语，法杖再次甩出去，“现在到了他偿还的时候了。”<br />\n——众生皆具三魂七魄。<br />\n八百比丘尼高举法杖，念诵咒语。<br />\n“即言十数神宝。<br />\n“汝若尚未彻悟佛性，便即刻自审心恶，前往涅槃。归命——”<br />\n李清河在愈来愈重的黑暗里，面沉如水。<br />\n她没有攻击吟唱的女人，而是静待她念完。<br />\n“地。”<br />\n大地震动。<br />\n“水。”<br />\n沼泽干涸。<br />\n“火。”<br />\n烈火熄灭。<br />\n“风。”<br />\n狂风停止。<br />\n“空。”<br />\n空气稀薄。<br />\n八百比丘尼突然叹息。<br />\n“我在想，如果你能打断我，我便不继续。”她的眼神怜悯又遗憾，“走到这一步，已经再没有谁能阻止它了。”<br />\n“那你尽可试试。”李清河嗤笑，“是我们干掉它，还是它干掉我。”<br />\n她等的就是八岐大蛇凝成肉身。<br />\n“……年轻人。”八百比丘尼的眸子重新凝作坚冰。她清晰而坚毅地念出最后一句咒语。<br />\n“此间万物皆虚！此间万物皆为我所用！”<br />\n逆转五封结界和十八道契印为聚灵之阵，吸引造就肉身的元素，以安倍晴明为引——<br />\n“——降临吧！自远古恐惧的缔造者，八岐大蛇大人！”<br />\n黑雾吞噬了黑晴明，巨大的身躯从此地伸展而开。<br />\n它的一个头就能覆盖平安京的一个坊，整个身躯盘踞大地，如同土地中突兀凝结的毒瘤。<br />\n“终于……”大蛇活动久违的肉身，舒畅地叹了口气。<br />\n“两个酒吞童子，两个茨木童子，犬大将，安倍晴明……和外来者。”八百比丘尼站在大蛇一侧，“祭品已准备好，乞求吾主恢复您往日之荣光。”<br />\n大蛇十六只猩红眼睛同时眨动。“这个愿望……”它吐着蛇信，“吾收到了。”<br />\n然后八岐大蛇只是轻轻一俯身。<br />\n整个右坊尽被蛇躯覆盖。<br />\n“快让开！”一期一振当机立断拖上小狐丸往侧边疾驰，“都让开！它压过来了！”<br />\n“日妈酒吞你爹这么大的？？”茨木童子也顾不上对付彼岸花，拉住酒吞童子就往蛇头间的空隙飞逃，“你到底怎么长的？”<br />\n“……你就比咱高两厘米，”酒吞童子反手拽过茨木童子提速飞离，“哪来的自信说咱矮？”<br />\n“真是恶心。”源赖光避开蛇躯站在一旁，看着遮天蔽日的大蛇，露出厌恶的神色。<br />\n“这根本不是我们对付的了的东西。”髭切皱着眉，“它根本不用做什么，一路碾过去我们就束手无策了。”<br />\n“相信大人。”一期一振遥遥看向李清河所在的方向，平淡有力地说。<br />\n李清河并没有逃，也没有动。<br />\n她面对这能引发人最原始的恐惧的凶兽，也没有丝毫动摇，只是感叹了一句：<br />\n“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br />\n然后她单膝跪下去，一手按住大地。<br />\n“等你很久了。”李清河冷笑，“结界，起。”<br />\n她改造了安倍晴明的五封结界和卢屋道满的十八道契印，并且预料到八岐大蛇会借这两道阵术重铸肉身，八百比丘尼扭转阵术之后形成的聚灵之阵会激发她改动过的术，加强聚灵的力量，反过来彻底将八岐大蛇锁死在阵中。<br />\n五封结界从平安京的五处方向一一激活，十八道契印接连拔柱而起，连接李清河这处中心，柱中射出金色巨链密密麻麻咬紧地面和苍穹，将八岐大蛇死死锁住。<br />\n八岐大蛇试着动了动，锁链咬得更紧了。<br />\n“如何？”李清河站起来，“只要你的肉身还依托有磅礴神气的天丛云剑，这聚灵阵就会死死咬住你。”<br />\n先前八岐大蛇和八百比丘尼被地狱之火烧灼了灵魂，短短时间便能继续出没，一定是用了什么具有庞大灵气的东西修补了灵魂。而联系八岐大蛇的传说，藏在皇宫中的天丛云剑自然是最可疑的目标。<br />\n之前在祇园御灵会有恶鬼闯入时李清河就有些奇怪了：祇园作为清净的重灵之地，被无数阵法笼罩保护，不可能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恶鬼能够闯入的。联系到之后髭切、贺茂保宪、源赖光都提到的越来愈阴沉的天色和愈加刺鼻的气味，李清河便做了假设——<br />\n——一定有什么镇压百鬼的洁净之物离开了平安京。<br />\n“我以为是你驱使黑晴明来盗取天丛云剑。结界是安倍晴明所设，自然不会阻挡他。”李清河说：“倒是真没想到，他只是被你控制的傀儡。”<br />\n“不错。”八岐大蛇从鼻腔深处喷出灼热的蛇息，算作对面前人类的聪慧的施舍赞扬。“你很聪明，但你知道你算错了什么吗？”<br />\n“我不知道。”李清河说：“你来告诉我？”<br />\n“你算错了……”八岐大蛇直起八个蛇头，开始向外施力。一阵摧枯拉朽的锁链绷紧声后，第一根锁链，断了。\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