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n\t成熟的女性会强迫自己麻木，不去抱怨自己的遭遇，不去愤怒施害者的暴行，不为自己的苦难动容任何。<br />\n真希那样敢于反抗的终归是少数，早祇也不过是稍稍幸运了一点，在还能恐惧，还能怨恨，还能愤怒的时候遇到了能够放自己自由，也愿意放她自由的真一。<br />\n即使一开始就被告知了这是一场谎言，但是她终究是年轻，终究是陷了进去。<br />\n唯一的那一次，她有些被娇纵了的性格，让她说了那样一句话。<br />\n“你是爱我的吧。”<br />\n他犹豫了很久，看了她很久，回答是：<br />\n“我不知道。”<br />\n他出乎意料是非常坦诚的人，一开始就说了在骗她，但回答她的话几乎没有任何遮掩。<br />\n他的回答是犹豫，是不确定——那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有一块地方是真的爱着她的呢？<br />\n她希望自己是被他爱着的，所以愿意相信他是爱着自己的。<br />\n一旦这样的确信，在心中生根发芽，爱意就疯狂滋长，她才真的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理解了世界的明媚原来是那么让人愉快，哪怕天空是灰色的，他的眼睛也是这世界温暖的太阳。<br />\n即使只有那一次，她们也能成为父母了。<br />\n她其实有些没有准备好，但是那疯狂的爱意，也同样蔓延到了未出世的孩子身上——那是连结的证明，是爱的延续，是……独属于因新生命而产生的悸动。<br />\n虽然真一当时的情绪，在得知时将信将疑，在确定后从纠结得要死到坦然接受，也没有什么不情不愿，但是在早祇看来，好像也没有被这个孩子牵动太多情绪，太平淡了。<br />\n又或者说不定是还没来得及有太多情绪？<br />\n因为失去得太快了——<br />\n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过去四处宣泄的恶意涌向她，但真一也是一巴掌先把那些拍开了。<br />\n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终于能在他面前委屈难过，但没来得及。<br />\n他不打算再留下她了，问她要离开这里吗？<br />\n哀伤消失了，变成了愤怒，但这只让她明白了这个男人多么的冷酷无情，以及他爱她是一场绝非虚言的谎言。<br />\n满心的爱恋碎了一地，没有消失，破碎成了不甘。<br />\n【为什么，你不爱我呢？】<br />\n他让她远离了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她有了新的工作，新的住所，也有了新的朋友，他还是为她做了许多，也还是没强迫她什么。<br />\n【为什么就算是做了这些事，你还是没爱我呢？】<br />\n怨恨着，但她应该还是爱着他的，所以不甘，所以，不想你死。<br />\n后来，感觉渐渐被淡忘，但再见时，她知道一切都没有消失，她还爱着他。<br />\n他什么都记得，唯独不在意，也不相信，她爱他，他爱她。<br />\n“混蛋。”<br />\n也就是早祇性格挺好，换像真希的脾气，她高低得给他套个麻袋乱棍打一通。<br />\n而作为真一唯二承认的爱，母亲。<br />\n在她的眼里，儿子最初是个有点粘人的孩子。<br />\n小小一团的时候离了人就哭，但是值得高兴的是，他是个非常有精神的孩子。<br />\n那时想着，太好了，这样一定能长大，如果日后再有了术式，他就能过上好日子了。<br />\n到底是初为人母，一开始，她确实抱着这样柔软的心思。<br />\n真一能跑能跳之后，就被扇提去了修炼场住到了别处，身为下仆无故不得靠近，她就很少再见儿子了。<br />\n但是他继承婴儿时期的粘人，总是偷跑到她面前，妈妈妈妈的喳喳叫，偶尔还会带一点从餐案里拿的好吃点心，或是从某个地方捡到的花枝，小虫送给她。<br />\n多么可爱呀。<br />\n他很快就被扇发现了来找她——所以，她受罚了。<br />\n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见到真一，又或者说，在视线短暂交错的一瞬间，她逃了。<br />\n可以了，可以了，反正那是个有着术式的男孩子，怎样都会过得很好，但是她要是再靠近的话，又要被罚了。<br />\n而后在他人的言语中，她才能窥得孩子的近况。<br />\n取得了怎样的成绩，受罚被关小黑屋，被哪家大人欺负，今天真一揍了谁，扇如何大发雷霆，他人如何赞美——<br />\n真是生活丰富啊，小咒术师大人。<br />\n某一天，扇以能生出第一个有术式的儿子，就能生出第二个第三个有术式的儿子，让她又一次有了孩子。<br />\n直到被告知这一胎是双胞胎，凝聚在肚子上的视线才散去。<br />\n她惆怅的思绪一闪而过，转而又隐于常年的麻木之下，也只有在睡前，才会轻轻拍着拍子，哼唱一些她记不太住的调调。<br />\n真一礼节周全地召见了我——带着几分没着落的惶恐，我们久违地对坐在一起。<br />\n他装腔作势地屏退所有人，但身体带着不自在，总归还是在渐渐变得和上面人一样。<br />\n她原是想快快离开，免得在这地方留太久被别人随便挑了个错，但是那个孩子很克制，也用了一种极低的请求姿态，问能不能摸摸她们。<br />\n何必那么小心翼翼呢，孩子。<br />\n终究是没控制住地生出了几分柔软，向他敞开怀抱。<br />\n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心翼翼地触摸，而后主动拉开了距离。<br />\n而后又说了一些话。<br />\n如果是男孩，他就讨厌，如果是女孩，希望她们不要出生。\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