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年级第一就在他面前，跟个受气包似的蹲在那里。</p><p> 哎，你还生我气呢？傅辞洲的手指也去拨祝余拨着的草，都三天了，还不理我。</p><p> 没，祝余收回了手，手臂撑着膝盖问傅辞洲，你怎么不去发言？</p><p> 懒得去，傅辞洲觉得没劲，也不想拨草了，我不一直都这样。</p><p> 傅辞洲是个非常咸鱼的人，从小到大什么班干都没选过，什么发言也没讲过，什么代表也没当过。</p><p> 他嫌麻烦，一个人多舒服。</p><p> 祝余盯着草地发了会儿呆，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就是这样一个人。</p><p> 傅辞洲没有体会到祝余说这话的其他意思：我怎么了？</p><p> 没什么，祝余撑着旗杆站起来，还有，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p><p> 傅辞洲站在他的身边，有些委屈地抱怨：可是你不理我。</p><p> 没有，祝余皱了皱眉，我只是，不太想说话。</p><p> 傅辞洲条件反射就想去问为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去。</p><p> 他最近的问题似乎变得格外得多，问题多了，被问的人也就烦了。</p><p> 可是问题憋着就像在鼻腔里盘旋着的喷嚏，要打不打的，实在熬人。</p><p> 傅辞洲换了一个祝余比较好接受的问法，终究还是将这个喷嚏给打了出来。</p><p> 你是不太想对我一个人说话，还是不太想对所有人说话？</p><p> 祝余认真思考了片刻：你听真话假话？</p><p> 傅辞洲毫不犹豫：真话。</p><p> 你一个人。</p><p> 傅辞洲因为祝余的一句真话萎靡了一上午。</p><p> 运动会开幕式退场时，那旗子举得都比别人矮一截。</p><p> 祝余察觉到了傅辞洲的低落，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p><p> 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那点弯弯绕绕，总觉得对方肯定猜不透他在想什么。</p><p> 他只是有点害怕自己在和傅辞洲的相处中，再不知不觉透露出一些与过去有关的零星碎片。</p><p> 除了傅辞洲，祝余不会透露那些。</p><p> 也除了傅辞洲，没人会去在意那些。</p><p> 傅辞洲离他太近了，近得有些危险。</p><p> 对方那么聪明，用不了多久，肯定就什么都知道了。</p><p> 祝余不想让那些被人知道。</p><p> 我去，一千米和铅球撞了！王应看着运动会的流程表吓唬开了，我还想去看老傅跑步呢！</p><p> 祝余扫了一眼周围，傅辞洲不在。</p><p> 他这才凑过去，挨着王应看了看他手上的表格。</p><p> 上午十点四十，一千米小组赛。</p><p> 傅辞洲排在第三组，十一点四十开始，是上午场的最后一个项目。</p><p> 就这阴间时间还能撞上！王应用手指头把那张纸弹得啪啪直响，我真是自闭了，到时候你们肯定去看老傅一千米了，谁看我扔铅球啊！</p><p> 祝余呃了一声：哪们？</p><p> 咱班的女生啊！王应哭丧着脸，重重叹了口气，本来就没几个，去掉打酱油的、吃饭的、看老傅的，没人了。</p><p> 祝余拍拍王应肩膀：跑步和扔铅球能比吗？</p><p> 王应脸上一黑：都是项目谁还瞧不起谁啊！</p><p> 我去看你我去看你，祝余连忙安慰道，给你欢呼给你呐喊，你加油给我扔个十来米就算对得起我。</p><p> 十来米？王应眼睛一瞪，你小瞧我！</p><p> 祝余对这项运动压根就没有概念，见随口扯的不对，又扯了一个：那五十米。</p><p> 王应更暴躁了：五十米？！</p><p> 行了行了，你快去准备吧，祝余推着王应，对了，你号码牌别了吗？没别我帮你别上。</p><p> 打发走了王应，祝余站在操场上有点迷茫。</p><p>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他的项目在明天，所以现在格外的闲。</p><p> 班级休息点在操场中间，徐磊早就带人搭建完毕。</p><p> 现在才刚到十点，祝余原地转了一圈，没看到傅辞洲，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p><p> 干脆回教室睡觉吧。</p><p> 他突然发现自己自打开学以来和傅辞洲到底有多黏，黏到现在两人分开他都有些不习惯了。</p><p> 这不太行。</p><p> 回到教室，祝余弓腰把脸贴在桌子上。</p><p> 班里还有几个学习狂魔正在埋头刷题，祝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这样卯着劲，非要压傅辞洲一头。</p><p> 手伸进桌洞，自然而然就去摸他的小鲨鱼。</p><p> 可是摸到一半，他又停住了。</p><p> 小鲨鱼也是傅辞洲送的。</p><p> 怎么哪哪都有傅辞洲。</p><p> 祝余赌气一般把手臂拿上桌子，脸网上一埋就开始睡觉。</p><p> 他瘦得很，胳膊枕起来硌着脸，不是很舒服。</p><p> 祝余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还是把小鲨鱼拿了出来。</p><p> 拿就拿了，还要拍它一巴掌。</p><p> 把鱼当傅辞洲打完，再趴上去睡觉。</p><p> 睡觉睡得也不安分，祝余脑子里就像是有个</p> ', ' ')('\n <p>钟表，一分一秒地走着时间。</p><p> 隔一段时间提醒他一下：过了这么久啦！</p><p> 再隔一段时间又提醒他一下：过了两个这么久啦！</p><p> 傅辞洲十点四十就要比赛了，自己过不过去呢？</p><p> 可是王应也要比赛，他得去给王应加油。</p><p> 这两人的比赛时间怎么就撞一起了呢？</p><p> 能不能先给王应加了油，再去看傅辞洲比赛呢？</p><p> 他还是要去看傅辞洲比赛吗？</p><p> 是不是要到点了？</p><p> 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祝余被板凳擦着地面的尖锐声吵醒。</p><p> 他眯着眼睛抬头看去，刚才还奋笔疾书的那几位都出了教室。</p><p> 一看手机，十点三十二。</p><p> 傅辞洲比赛了！</p><p> 祝余脑子里像是装了个闹钟，铃铃铃就开始响。</p><p> 他的动作比脑子要快，蹭的一下就跑下了楼。</p><p> 操场的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他刚赶到操场门口，就听得砰的一声发令枪响。</p><p> 卧槽！开跑了？</p><p> 祝余拨开人群就往跑道那儿跑。</p><p> 他个高腿长看得远，没一会儿就在茫茫人海中锁定了终点拉起来的巨大提醒横幅。</p><p> 运动员风一样地在跑道上掠过，祝余站在人群最外，没看清哪个是哪个。</p><p> 直到最后一圈，他挤进终点线的后面，等待着最后一个转弯的冲刺。</p><p> 老傅</p><p> 傅辞洲</p><p> 一班！一班</p><p> 傅辞洲冲啊</p><p> 身边的人你推我攘，大喊声几乎要将祝余淹没。</p><p> 他应该最爱热闹，此刻却有些坐立不安。</p><p> 吵闹和兴奋包围着他，祝余跟着人群也喊起了口号。</p><p> 傅辞洲！加油！</p><p> 一班！加油！</p><p> 他的脑子里嗡嗡直响，下意识的就去模仿。</p><p> 他最会模仿了。</p><p> 哇啊</p><p> 一阵尖叫就像是新翻起来的浪潮，瞬间扑灭了刚才还秩序井然的口号。</p><p> 一百多米外的弯道，运动员发起了最后的冲刺。</p><p> 傅辞洲在哪？</p><p> 好像还是领先！</p><p> 是第一名还是第二名？</p><p> 祝余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傅辞洲身上，刚才那些无所适从瞬间消失干净。</p><p> 一百米。</p><p> 祝余发现自己和傅辞洲对上了目光。</p><p> 五十米</p><p> 傅辞洲是第一！</p><p> 祝余的脚不自觉就走去了对方所在的跑道，动作几乎没过脑子，在下一秒张开了双臂。</p><p> 傅辞洲大咧着嘴，笑得像只大马猴。</p><p> 他在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后，猛地将祝余扑进了怀里。</p><p> 靠！</p><p> 他爽快地爆了一句粗。</p><p> 祝小鱼！</p><p> 午睡 他不要第一，他只要抱抱！</p><p> 傅辞洲刚跑完一千米，身上带着汗、裹了风，像子弹出膛似的砸向祝余。</p><p> 祝余整个人还处于刚睡醒时的懵逼状态，哪里架得住被人这么一扑。</p><p> 非常难以启齿的，在傅辞洲触线的一瞬间，他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想要躲开。</p><p> 这是什么品种的大马猴？</p><p> 他接不住啊接不住！</p><p> 随着更高的一声尖叫，祝余被傅辞洲重重扑在了地上。</p><p> 他只觉得自己被人猛地一勒，像是被开了一百码的车子撞飞，再睁开时就看见傅辞洲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扔给他一句关心。</p><p> 你没事吧？</p><p> 祝余当然没事，他除了胳膊肘有点擦伤，一点事都没有。</p><p> 反观傅辞洲，对方的两条小臂加一只手背都快不能要了。</p><p>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摔能把手背摔着的。校医院里的医生给傅辞洲简单处理了一下，冲劲太大的话，不怕手腕骨折吗？</p><p> 没事，我比较硬。傅辞洲由着医生把伤口都涂了药，甩甩胳膊就出了门。</p><p> 祝余正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等他，看傅辞洲出来就站了起来。</p><p> 看好了？他走过去，低头看傅辞洲的手。</p><p> 傅辞洲抬抬手臂，笑着说：本来就没多大事。</p><p> 十七岁的少年皮糙肉厚，好像不管受了什么伤都可以原地康复。</p><p>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祝余看着傅辞洲右手手背指骨凸起处血乎拉擦的伤口，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p><p> 正常摔个跤，顶多就是擦个手掌，或者像之前自己的那一摔，倒霉点再蹭个下巴。</p><p> 傅辞洲能把手背擦得这么严重，无非就是摔倒的时候护着祝余的后脑勺。</p><p> 他后仰着倒地，人还懵着，要是没有傅辞洲手掌托了一下，这一撞指不定出事情。</p><p> 我买了点跌打喷雾，祝余低头把拎着的塑料袋提了提，你上次给我买的碘伏还在桌洞，都还能用。</p><p> 你还挺会过日子，傅辞洲抿唇笑笑，我都忘了。</p> ', ' ')('\n <p>祝余又把塑料袋放下，看傅辞洲垂下小臂，将伤口那一面背对自己，像是不愿意被他看着。</p><p> 祝余干脆就不看了。</p><p> 你下午还有项目吧？他转身，和傅辞洲并肩走在校医院的走廊。</p><p> 傅辞洲点点头：小组赛之后半决赛，晚点还有场决赛。</p><p> 下午就跑完了？</p><p> 嗯，跑完了。</p><p> 祝余哦了一声，低头看着雪白瓷砖下两人的倒影：你不要再扑人了。</p><p> 是你先让我扑的，傅辞洲学着祝余的样子张开手臂，你都这样了，不扑不是不给你面子吗？</p><p> 之前祝余说不想说话，并且还单单不想和傅辞洲一个人说话，成功地打击到了这位少爷。</p><p> 他甚至连自己的比赛都没通知对方，以便于找一个完美的安慰祝余没来，是因为祝余不知道。</p><p> 即便如此，他还是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期待。</p><p> 万一祝余来了呢？</p><p> 但是临比赛前，他听赶来的同学说祝余还在教室睡觉后，就瞬间一点心思都没有了。</p><p> 算了，也不是没他不行。</p><p> 在傅辞洲的家庭里，母亲关心学业，父亲就注重身体。</p><p> 傅延霆平时不怎么着家，偶尔回来一趟，傅辞洲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p><p> 轻则四点早起，重则负重长跑。</p><p> 傅辞洲曾经被自己的亲爹丢去连个鬼影都看不见的郊外，一个人硬是爬着给爬回了几公里以外的公路。</p><p> 所以这种运动会对于他来说，就是虐菜。</p><p> 本来兴趣蔫蔫地跑了全程，结果在最后一个转弯竟然看见了祝余。</p><p> 事实证明，当人比赛时，喜欢的人在场外观战，肾上腺素是会飙升的。</p><p> 而且对方还对着你展开了双臂。</p><p> 傅辞洲差点没乐得直接飞天上去。</p><p> 那一刻，什么比赛都他妈见鬼去吧。</p><p> 冲线时众人的欢呼，裁判惊喜的眼神，傅辞洲都懒得理会。</p><p> 他不要第一，他只要抱抱！</p><p> 祝余回想起半个小时前自己的举动，不禁觉得耳朵也有点发烫：想接着你而已，谁知道你那么用力扑。</p><p> 你接我干什么？傅辞洲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就你这单薄的小身板，还接我。</p><p>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出了校医院，被中午的太阳照得一眯眼。</p><p> 出太阳了，傅辞洲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天气真好。</p><p> 大概是前几天下了雨的缘故，今天早上运动会开幕式还都没有这么好的阳光。</p><p> 他们不过就在校医院呆了半个小时，这天气就转阴为晴，就像傅辞洲的心情，变得逐渐晴朗起来。</p><p> 祝小鱼，他抬起他多灾多难的胳膊，试探性地搭在了祝余肩上，一起去食堂吃饭不？</p><p> 祝余这才想起他还要回家吃饭，登时吓得脚步一顿：完了，我还没跟我爸说。</p><p> 匆匆回了趟教室，手机上两个未接来电。</p><p> 相隔十分钟，都是祝钦的。</p><p> 我回家了。祝余把小鲨鱼往桌洞里一塞，扭头就出了教室。</p><p> 你现在跟叔叔打个电话呗！傅辞洲赶紧跟上祝余的脚步，你解释解释，就说带同学去医院了。</p><p> 祝余皱着眉：没事，我回家就好了。</p><p> 两人一起出了教学楼，祝余接到了祝钦的第三通电话。</p><p> 爸，祝余握着手机，说话似乎有些紧张，我我同学跑步受伤了，我陪他去了趟校医院，现在就回去。</p> ', ' ')